凉风夹细雨,洒遍了这片大地。
运河之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立在一艘大船船头,任由风吹雨打不为所动,他矗立在船头,像极了一尊人形雕塑。
“父亲……”
一声轻唤入了他的耳廓,他眼睛动了动,回过了头,看向了叫他的人。
头发花白的正是山东大侠吴汉兴,而叫他的正是儿子吴铮。
“我们真要往南而去吗?”吴铮心有不甘道。
吴汉兴点点头,用苍老而雄浑的声音说道:“青枣园已经被毁了,我们只能往南避难了。”
“可是……我们去哪呢?”吴铮问道。
“去南岩,去董昭家里,这小子欠我的人情,我们去他家避难。”吴汉兴叹息道,眼下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董昭那小子能帮他了。
山东动乱,官军,禁军,乱民,反民,东华会,打成了一片。他的青枣园也被内廷的人前来强行征粮,连续两次,不仅将他家里的存粮尽数拿走,甚至连他家中的银钱都搜刮走了大部分,他有苦难言……
他有一个大家子,与朝廷反目只会导致一家人丢了性命,而朝廷如此掠夺,他对朝廷已经失去了信心,所以,他选择了南逃避难……
他并非不愿意向山西大侠辛吉那样追随苏博,可是哪有带着一大家子投靠苏博的道理?
吴汉兴心寒了……
迎面的细雨打着他花白的头发,可他却感受不到半点凉爽之意……
山东陷入了动乱之中,可此时的陕北,形势却是一片大好!
随着各大门派的加入,苏博如虎添翼,无数潜藏的东华会教众被百姓跟武林人士揪出来,就地正法。百姓们也因为苏博的宽容而选择了继续回家种地,不再捣乱。只剩下一个孙鸣带着数千人,被堵死在了洛川之南,北洛河与沮河相交处的黄陵滩上,龟缩在滩尾的黄陵堡里。
五月十六,黄陵滩。
王烈率领的宁化军在此堵住了黄陵滩四周的要道,四处立起哨塔,观察着黄陵堡上孙鸣所部的一举一动,只等时机到来,一举将其歼灭!
来到此处的不仅有宁化军,还有关中关西的武林人士,其中两支人马最为引人瞩目。
清源教跟正一门!
清源教的人将营扎在了沮河北岸,而正一门的营地在沮河南岸,两个大派的营地隔河对峙。
张青玄站在了南岸河边,而慕容煦站在了北岸河边,两人四目相对之后,很快就互相喊起了话来。
“慕容煦,你这反贼是来自投罗网的吗?”张青玄毫不给面子问道。
“我乃忠义之士,前来助苏元帅剿灭反贼的,何来反贼一说?”慕容煦根本就不怕张青玄。
“哈哈哈哈……”张青玄捋须大笑:“你杀了朝廷枢机院外庭的夏鸯,就这还不是反贼吗?”
“夏鸯乃本教叛徒,本教主并不知道他还有其他身份,你怎么知道夏鸯是朝廷的人?莫非你们早就有过勾结?”慕容煦冷冷道,他才不怕呢。
“哈哈哈哈……慕容煦,你可真是不要脸!”张青玄直接骂了出来。
“姓张的,你这个脑袋长包的牛鼻子才不要脸!北境大战之时,就派了个非本姓的弟子前去助战,还好意思自称中原第一门派!别人在前方打仗拼命,你们躲在山上吃香的喝辣的,你要脸吗?”慕容煦嘲讽了起来。
“好像你这个大小眼的歪鼻子出了什么力一样?慕容煦,你又干过什么?”不知何时,张青玄身边出现了张咏,张咏指着对岸的慕容煦骂了出来。
“哼,张咏你这小窝囊废,本教主为了相助朝廷,将自己的亲孙女都派去帮忙了,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娃儿也配跟我瞪眼?你比得上我家兰儿一根毛?”慕容煦脸皮极厚的讲了出来。
慕容幽兰明明是偷跑出去的,却被他说成自己派去的,可见慕容煦脸皮多厚。
“我呸!”张更离走出来骂道:“你家那丫头分明是为了董昭偷跑出去的,你还要不要脸?”
“哈哈哈哈……我孙女有出息,我当然有的是脸,可你们呢?张咏,废物纨绔一个!张瑶,眯眯眼脾气差,你们家的小辈拿什么跟我家兰儿比?”慕容煦哈哈大笑。
“你……”张咏气的说不出话来。
张青玄也脸色冷了下来,自己家的小辈确实差了点……
清源教跟正一门本就是死敌,见了面互相对骂早已是习以为常之事,可今天是不能打架的,因为,苏博也来了。
一艘大船自北洛河上顺流而下,在沮河与洛河的交叉口处停了下来,船靠向了北岸后,船上的军士将搭板一路从船上铺到干硬的河岸之上。
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之下,一身大红帅袍的苏博缓缓走了下来。
苏博身边人很多,有山西大侠辛吉,青锋门的温挚,固原堡小将黎辉,自家的刘棠,还有恒山梅道林,五台山空性和尚。
见到苏博一行到来,慕容煦慌忙上前相迎,虎背熊腰的他对着苏博一拱手:“清源教慕容煦见过苏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