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高挂,夜色撩人。
锅里火锅热闹滚腾,一桌子的人相看无言。
不知道是谁先吼了一声,一瓶洋酒下肚,然后筷子,酒杯来来往往,醇厚的酒红色掉进了锅中红油里,丝毫不显得突兀,只是增添几分醉人。
“衍仔,喝汤。”
莫天成的妻子端来满满一大碗汤,单独是放在了李衍的面前,擦擦手,就回厨房忙活去了。
每每逢年过节,就是这个女人包圆了所有家宴,李衍也一样被投喂了三年,虽然许久未见,但一点也不显得生份。
“谢谢阿嫂,不,伯母。”
众人异样的眼神打了过来。
李衍当是没看见,埋头喝汤。
莫天成坐在主位,拉着一张苦瓜脸,只一口一口抿着红酒。
八年过去,他苍老了不少。
以前那些人都说莫爷和李衍的关系,胜过师友,近乎父子,不管李衍心是怎么想的,人前人后,他从来没有对此承认,吹嘘过。
练武的在乎规矩,在乎名声,莫天成十年前已经四十出头,十年前的李衍才十四五岁,认同一个爹,那不是混账王八蛋,倒反天罡么。
叶灿的酒杯在桌上转了又转,轮番敬了好几个人,然后那酒杯才扭扭捏捏来到了李衍的面前。
李衍斜了他一眼,简单跟他碰了一下。
当的一声后,叶灿憋红了脸,很快红紫色化作了红光满面,他直起身子才意识到。方才自己把姿态放得有多低。
江湖人送外号双刀螳螂的叶灿,名头响当当,而且还很年轻,前途无量。
除了莫爷,也就只有李衍能让他这样服气了。
那几年过得很快。
出尽风头的李衍,稳扎稳打的王天水,才开始练基本功,跟着两个师兄到处跑的牛皮糖,叶灿和龙子才。
回忆闪过,染上了黄,印象里的莫爷,那时候也很老了。
叶灿满上酒杯,又敬了一圈,晃晃荡荡,不胜酒力道:“这,这,莫伯,这是什么酒,后劲,这么大。。。”
莫天成眼睛也不抬,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坐在他旁边的人。
他一旁的座位,西装革履的青年嗓音温柔清朗,跟桌上其他打打杀杀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我带的阿根廷红酒,产地在安第斯山脉西侧,都说是高山的礼物,雪峰的赞歌,南美的客户送的,在国内你想买还买不到哩。”
“龙子才,你,你是在笑话我喝不起吧?”
叶灿好似要借着酒劲发作,半怒着问。
龙子才摊了摊手:“哪次有好东西尝没算上你了,你要想打架。。。”
他看了一眼李衍,笑道:“今天李哥回来了,我还真不奉陪,你要疯就自己疯,别逼大家抽你。”
“闹够了,坐下。”
莫天成朝叶灿狠剐了一眼,叶灿转两个圈,乖乖四仰八叉地坐下,碗里夹的吃食还一点没动过。
李衍一边喝汤,一边应付着喝酒,高脚杯空了几轮,年轻的几人轮流给他满上续上,笑着,闹着,酒色爬上了他的脸。
叶灿,龙子才,莫静雯,这三人天南地北地侃大山。
莫婶忙完坐下了,时不时接上几句年轻人的话头,李衍吃着喝着,话题总是环绕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