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初霁,天地间一片祥和的安宁。
李衍拨开帘子,捎上门,一脚,两脚,随后整个人都陷进了雪里。
这十来二十分钟,对他来说恍若隔世。
心情的跌宕起伏,思绪的飞舞狂乱,跌入了山谷,又飞到了云端,变化的复杂程度,又怎与外人分说。
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一个病人了。
冯!
暴烈无边的一拳轰出,接着海潮拍岸般的烈响连绵,那最是疯魔,最是耗力的拳出了百余次,气劲四通八达,拳风乱舞。
汗水蒸腾成雾,李衍的双目越发明亮起来,之前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图谋细水长流,这会儿开了闸,那气势比雅鲁藏布江还要汹涌,还要澎湃!
几滴汗液从炙红的拳头滴下,看不见的热浪在雪上蔓延。
都说太极八卦,十年不入门,八极形意,一年打死人。
李衍最爱力劲通达杀人技,所以偏爱后者,只是自从患病之后,身体就不再允许他打十分凶狠的拳法了。
不仅是拳,还有枪,剑,或是刀,鞭,为了不给心脏造成负担,他都下意识地挑选更重技巧,更轻便的招数使用。
用自己不爱用的招数对敌,无异于自废一半武功,虽然旁人看他只会觉得举重若轻,十分装逼,绝不会有人想到他只是不得不为之。
李衍缓了一口气,心跳如雷鸣。
仿佛无尽的活力通过心脏输往身体各处,这百余拳下来,他竟一点都没觉得累。
“喂,你打够了吗。”
陈狗抱着纸笔,站在不远处的雪地上,肩头落满了雪,他自己都没发觉。
李衍摸摸鼻子,嗯了一声。
“你还能走出来,就说明塔西法师没出什么事,什么入魔,对他来讲还是游刃有余。”
“嗯,法师能吃能喝,话也挺多,确实没出什么事。”
李衍仿佛又闻到了牛奶,热脂肪混合的浓烈香味,说来奇怪,他现在觉得他先前应该尝一尝那油花是什么味道。
“不意外,不意外。。。”
陈狗嘟囔了几句,三步作两步,冷不丁凑到李衍身旁,用肩膀顶了一下李衍。
“那你问他了,抄的事情,他怎么说?”
无比复杂的目光打在李衍身上,那是期待,带着些许不安。
李衍淡定地点点头,回道:“法师心善,答应了,你该干嘛就干嘛吧。”
“不答应,不答应也好,起码得到答案,能让我少些不切实际的期盼,心死了就死了吧。。。”
“我说他答应了。”
李衍勾起嘴角,感到有些好笑。
陈狗反应过来,拧起了眉,横了李衍一眼,说话的语气里满是狐疑:“你这孙子,不会来诓我的吧?”
李衍眨了眨眼睛,半真半假回道:“难道要我说,法师死也不松口,一定要你抄写完那几千万字的史诗,这样你会高兴些么?”
“不会!”
“你说的对,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洪水滔天!”
陈狗仰天大笑三声,把怀里的纸笔统统往天上一扔作数,发泄完,陷入到了短暂的空虚当中。
“奇怪,奇怪,往日里他大概只会说一个字都不能少,而且他出来之后还要检查。。。”
李衍咳嗽两声,伸出了手。
陈狗不明所以,挠了挠头。
“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