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虽说性子直接冲动些,但也是能拎得清的,也自然明白花颜的意思,一早在看见二公子和小厮的时候便兀自藏进了人群之中。
没有桑桑,她还能有时间想想如何解释,若是她身边跟着桑桑,不免让人起疑,若一查出这一日子桑桑也不在丞相府,那想要遮掩此事便就是难上加难了。
桑桑只需要找个机会进丞相府就是。
一路上,花颜都在思索要用何说辞才能遮掩过去,这一想便没有心思注意旁的。
诚然也就没注意到,屡次掀开帘子,时不时往花颜方向看一眼的二公子。
直到扎扎实实地站在了丞相府的门口,重新看见高门牌匾上赫然的烫金大字——
卫府。
花颜才算彻底反应过来,整个人好像如同大梦初醒般,彻底从别院自在轻松的时日中回过神来。
她忍不住扭头,像是透过汹涌潮水看向别院中的自己和大公子。
她不知道明日会不会再见到大公子,也不知道再见大公子时会不会如别院中那样,更不知道若是大公子知晓她从别院中被迫离开会是如何反应。
花颜只知道,眼下还有数不清的硬仗等着她。
回了丞相府,便是重回了刀山火海。
二公子下了马车,花颜便跟着进了阔别已久的丞相府。
今日丞相府看门的小厮侍卫很是忙碌,先是老夫人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洋洋洒洒地出了门,又是二公子带着小厮去而复返。
接踵而至的,便是老夫人带着一众丫鬟婆子神色冷肃地回了府。
进门时,还听见一向颇有地位的周嬷嬷都在轻声劝慰老夫人。
卫老夫人带着周嬷嬷等心腹回了院子中。
“夫人,莫要着急。皇后娘娘的消息定然不是随口胡说,肯定是有依据的。大公子应该是同一个女子拉拉扯扯的不清不楚,只是公子宅院不少,光这些年皇上赏赐的便有四五处,所以可能并未藏在那一处别院之中,先命手下的人打探打探,下次便能更有把握。”周嬷嬷陪着笑宽慰笑容浅淡的卫老夫人。
自家老夫人如此兴师动众,便是得了皇后娘娘的示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更是费尽心思挑选了今日这个科举开始的特殊之时,知晓大公子为了科举定是抽不开身,更要将身边可靠的侍卫都带上,这才打算一击必中。
老夫人打算着,算计得清清楚楚,只要在别院之中寻出那娇人儿,便能做实大公子金屋藏娇,若当真是个官家小姐那便更不得了,届时龙颜震怒,再将大公子真正的身世,非老夫人亲生,只是外室之子的腌臜出身呈给皇上,纵使不能将大公子彻底赶出朝廷,也能贬官。
若是贬官路上再出些什么意外,那便能让二公子顺理成章承袭爵位。
谁承想,将那别院翻了个干净,都没找出所谓的娇人儿。
如今已经如此兴师动众,却是毫无所获,打乱了一切的计划,卫老夫人脸色怎么可能会好?
向来不论何时都能以笑待人的卫老夫人,脸上笑容浅得不能再浅。
听闻周嬷嬷的话,卫老夫人冷哼一声,脸上笑意浅薄:“说的轻巧。今日这样的契机能有几回?且不说今日是天时地利人和,他顾不上,身边的心腹不在。若换成平日,纵使他自己不在,只是那几个心腹在,莫说是让我们如此堂而皇之地搜他的别院,只说是进大门都难。他那几个心腹个个难缠,难以对付。更别说如今我们已经打草惊蛇,别说是还有没有下次这样好的契机,以卫辞青的性子怕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卫老夫人脸上笑容是越说越淡,显然是对于此次招惹了卫辞青,却还一无所获的不悦与担忧。
周嬷嬷听见卫老夫人的话,也才算是反应过来,如今若是找不到把柄,以大公子的权势地位,再过两年承袭爵位的必然是大公子。
只怕是等大公子承袭爵位,莫说是二公子,只怕是老夫人都在这卫府中没好日子过了。
正在此时,二公子便派了人来禀报,说是花颜找到了。
卫老夫人神色未变,扭头和身旁的周嬷嬷对视了一眼,周嬷嬷得了示意立马反应过来,冷声问:“在何处何时寻到的?二公子可曾知晓?”
那小厮忙一五一十地回答:“回老夫人,是二公子今日出府时寻到的,说是九死一生从人牙子手中逃出来,又四处漂泊惦记着老夫人的恩情,跌跌撞撞地回府呢。”
“她倒是个知恩图报的,若是换成旁人,从人牙子手中跑出来,不回来的大有人在。”卫老夫人神色浅笑,语气淡淡的。
“老夫人…”周嬷嬷想要问,刚张了嘴又换了说辞:“那红豆又该如何?”
“你觉得,经此一遭,然儿眼里还容得下红豆?”卫老夫人神色淡淡,手中不停盘着玉石佛珠,眸中冰凉。
“您的意思是?”周嬷嬷问。
“我老了,哪里还能管得了那么多,然儿自己的人,自己才能处置清楚,只要不闹到我跟前来,便随他去吧。”卫老夫人盘着玉石佛珠,像是骤然心静下来,抿唇道:“这几日是科举,不如随我去相国寺为举子祈福吧。”
周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看见老夫人的眼神,她才想明白,大公子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今日之事之后指不定做出什么,此时老夫人走了,纵使大公子要做什么也不可能在科举期间大肆发作。
若是老夫人还在京城之中,便给了大公子无数下手的时间。
……
正值科举,作为科举主管官员的卫辞青自然事务繁忙,除了上朝便是管理相应的事务。
二公子卫昼然虽说也是科举官员,但位卑事务便也不如卫辞青那样多,只要管好他自己份内之事,倒也不必如同卫辞青一般。
且若是科举出事,首当其冲便是卫辞青,他如何能够有半刻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