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易守难攻,若是这些黑衣人死守在寺庙之内,里里外外只有这一扇大门能够进来,外面的人想要强行闯入,只能分前后闯入,如此便容易形成瓮中捉鳖的局势。
来一个,这些黑衣人便能杀一个。
为首的那个人说的没错。
眼前泛着凛冽寒光的刀刃暂时移开,花颜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她仍旧看不见生的希望,甚至来外面来人是谁都不知晓,更不知道是不是前来救自己的。
“砰砰砰!!”
一阵剧烈地撞门声猛地响起,几名黑衣人立刻警觉起来。
为首的黑衣人更是将刀架在花颜的脖颈之上,厉声往外喝道:“若再敢轻举妄动,我便杀了她!老子死之前,也要让这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给老子垫背!”
破庙内外都是练家子,习武之人的耳力比常人好上数倍,自然能够将这黑衣人的警告听得清楚,果然便停止了撞门的动作。
“呵,想不到你这小娘子还真有点用嘛。”为首的黑衣人邪笑一声。
可下一刻,突然听见几声破空而来的疾风之声,一阵熏呛的烟雾迅速升起,将寺庙中所有黑衣人都要熏得眼前发黑咳嗽起来,只听得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紧接着便传来其他黑衣人的惊呼——
“大哥快走,是狼粪,他们扔进来的是点的狼粪!”
那熏呛的味道和狼烟实在难熬,花颜被呛得止不住的咳嗽,仿佛肺都要从胸腔之中咳出来才好。
越咳嗽嘴里就呛进去更多狼烟,狼烟挤压走她胸腔中的空气,花颜几乎连呼吸都困难,眼前也被迅速升腾而起的狼烟彻底遮挡住了视线。
脑子混沌,五感都好像被彻底封了起来,恍惚间她似乎听见不远处响起惨叫声,还有匆忙的脚步声。
似乎又被人抱进了怀中,她拼命想要看清救了她的是谁,却怎么都睁不开眼,彻底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之时,便已经不知道是何时。
只知道她睁开眼,便是桑桑那张憔悴苍白的小脸。
一见花颜醒了,桑桑便立马扑了过来:“姐姐,你终于醒了!行之将你送回来之时,可把桑桑吓坏了!怎么在这京城之中,还有那样胆大包天的贼人,竟敢在夜游会上将你掳走!简直是丧心病狂!”
“没事,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花颜虚弱地笑了笑,虽是安慰桑桑也是实话。
那些黑衣人误以为她对公子很重要才将她掳走,想要用她引出公子,所以除了这一日一夜水米未进之外,倒也没有受多少虐待和折磨。
想起此事,花颜反应过来,忙抓住桑桑的手着急地问:“公子呢?公子可曾平安无事?”
“公子怎会出事?”桑桑不解地看向花颜反问,随即又像是反应过来,以为花颜不知道八公主的事,便小声解释:“姐姐你还不知道,你在夜游会上出事的同时,八公主也被一伙贼人掳走了,听说整个皇宫上下急得是团团转,可城中还在举行夜游会,便不好大肆张扬地寻找八公主。还是公子带着太子殿下和几位皇子去城外救出八公主的。”
说着,桑桑轻拍了拍花颜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姐姐,眼下公子正在宫中同皇上太子议事,说是定要查清是何人敢胆大包天地将八公主掳走,公子平安得很,倒是姐姐虽说身上没添新伤,但经此一遭也受了不少惊吓,好好休养才是。我这就去给你煎药。”
花颜闻言,苍白着脸点头:“好。”
听着桑桑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花颜如释重负,脑海中不停浮现破庙中的场景,耳边萦绕着那时的喧闹声、脚步声、说话声以及所有残忍的打杀声,仿佛全都挤在她的脑子里争吵不休,让她生出无数烦躁和后怕。
可无论花颜多么想要回忆起抱着她的人是谁,她都无从下手。
她听不见他的声音,在狼烟之中也睁不开眼看清面前的究竟是谁,那时的她就像是彻底被狼烟蒙蔽了五感。
她究竟想要想起些什么呢?
当真是想要知晓救她的是谁么?
花颜自嘲一笑,纵使再自欺欺人也无法否认:
她不是想要知道谁救了自己,而是想知道救了她的是不是大公子。
明明她更清楚的是,她不该有如此想法。
如果她没猜错,她被放在青玄寺庙,以防公子能及时赶来,八公主恐怕应该在距离青玄寺最远的灵火寺,两寺庙之间相隔几十里。
方才桑桑说,八公主是公子救出来,那么在短时间之内绝对赶不去青玄寺救她,应当是行之带着人来的吧。
算起来,还是公子救了她的性命。
她应该感恩才是。
花颜攥上心口的衣物,可为什么……心还是像被人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灌进呼呼的寒风。
……
御房中。
“父皇,您一定要为宁儿做主啊!宁儿是儿臣们从小疼爱着长大的,未曾受过半分委屈,从小到大有半分不痛快就要扑进儿臣怀里哭上半个时辰的啊!怎么偏偏如今在夜游会上出事?!那歹人不仅胆大妄为地将宁儿掳走,更是对宁儿百般虐待!”二皇子神色激动,越说就越是气愤心疼,像是恨不得提着剑便要去斩了将八公主掳走的贼人。
生怕旁人不为所动,二皇子又忙继续道:“丞相将宁儿从那破庙中救出来时,宁儿是那样的憔悴,那手上脚上都被绑得青紫,宁儿身子娇弱,肌肤更是娇嫩,平日哪里红了破了都要百般担心,唯恐留了疤。如今那手腕和脚腕上都是青紫,儿臣几个身为兄长,瞧着就心疼得不行!父皇,您定不能放过背后的凶手!”
皇上睨了二皇子一眼,神色平静得和二皇子形成鲜明对比:“那依你看,要如何处置?”
二皇子一听,登时冷笑一声:“回父皇,自然是要严查背后指使之人!从重处置,为宁儿出气才好!”
“指使之人?”皇帝闻言,眸中浮起一抹冷笑,随即又问:“老二心中可有猜想之人?”
“敢在京城之中,天子脚下掳走公主之人,身份怎会简单?”二皇子冷哼一声,“依儿臣看,别是哪个别有用心的人,想用宁儿来威胁父皇吧?”
二皇子乃是出了名的一根筋,说好听了是行事直接,说的不好听便是冲动莽撞,毫无城府。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其中的意味在场各位自然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