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辰,你是懂我的对吗?
我转过头去看萧锦辰的眼睛,试图想读懂他到底是如何看待我的,他眼神坚韧清澈真诚,我的眼神却是不懂犹疑,我不了解他的外在也不懂他的内在,我不知道他是怎么遇到我的,更不知道他是如何走过我们不曾熟络的这几年的,可他懂我,纵使他不了解我的每件事,但似乎他懂我的无依与无助。
不用任何言语,你明白我在意什么,更明白我想什么,可懂又如何?他又不会真的永远属于我。
纵使我们在一起,纵使我们真心相爱,纵使我们懂得彼此,可孤独永远是一个人的必修课,虽然能拥有这些纵使已经是人世间的莫大幸运,但每个人都是孤岛。
所以,我在气什么、闷什么呢?父母的想法是他们的经验所得,萧锦辰的配合是他的选择,他们的羁绊中间,不过是为了我,可我就是有那么一些,难过。
人生至此,总觉得与世界格格不入,总是以局外人的视角去跳脱这世界的法则,但我忘了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生活存在于社会的人,社会性是我一辈子也逃脱不了的,衣食住行如此,心灵牵绊亦是如此。
收回探寻的目光,我低着头,在反思刚刚甩脸子的不成熟举动,说:“没关系,他们本来就是我爸妈,让你为难了,是我的错,对不起。”
萧锦辰说:“现在也是我爸妈了,怎么会为难。”
我再次去看他,在想,他是怎么说出这些话的,人话鬼话的背后都有委屈自己的成分,更何况这种只存在一时的关系,怎么会被他说的永恒一般。
社会就是交织着利益的一种关系,利益耗尽后,关系自会破裂。
只是我还是不确定,我与萧锦辰的关系中,他究竟能从我这里获得什么利益呢?
我想告诉萧锦辰,我现在还是不爱你,你做这些并不值得。
他说:“你值得。”
我的灵魂仿佛震颤一般,他的话竟与我心中所系实现重合。
他似乎欲言又止,可最后什么也没再说。
萧锦辰起身坐到我的左边,牵起我的手,一同我望向窗外,我的头缓缓地、缓缓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白衬衫散发着悠悠的暗香,使我安宁,使我沉溺。
我不止一次的问自己,真的可以对他敞开心门吗?
我不知道......
京都雅清家宴,位于市中心的一所大厦内,品质与价格齐飞。
六个人,一方圆桌,三对夫妻,成对而坐,两位母亲坐在里面的主宾,两位父亲坐在各自的妻子身旁,我与萧锦辰坐在靠门口的位置处。
今天这顿宴席,既是会面也属通知。
萧锦辰的爸妈还是像上学时那般年轻,他妈妈保养的很好,衣着虽然简单大方,但处处皆有低调内涵的气息,他爸爸还是一如往昔沉稳干练。
不似偶像剧那般,富家太太对灰姑娘的嫌弃与距离,他们望向我的眼神,充满怜爱与欣喜,我看的出她们想表露的真心实意。
可我反而,心生胆怯,我怕他们把我想的太好,其实我很卑劣,距离产生的美化,会在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中改变。
经过简单的客气介绍后,是他妈妈先开口道:“今天正好小鸢的爸爸妈妈在这,我呢代表我们萧家讲两句话,”然后她端起酒杯,接着道,“小鸢是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自是心中一万个喜爱,但还是要跟你们说一句,对不起,小辰私自做主就娶了小鸢,如今再怎么说男女平等,但终究还是让小鸢吃亏了,这第一杯酒,我们想先敬你们,感谢你们相信小辰,相信我们家,愿意让宝贝女儿与我们家这个臭小子在一起。”说完,萧锦辰和他爸妈一起敬我们一杯。
而后,他妈妈又倒了一杯酒说:“第二杯酒,就是跟亲家和小鸢保证,我们定然会像疼爱亲生女儿疼爱小鸢,肯定不让小鸢在我们家受委屈,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她,请你们放心。”
第三杯:“最后一杯,我想说,谢谢小鸢,谢谢你愿意与小辰结成夫妻,我真心地敬你。”
长辈敬我酒,我赶忙起身相迎,我想她的话中意思,大概就是感谢我打消了他儿子变成男同的担忧吧。
我以为这般客气的情节,大概就要结束了,只让双方父母间讲些客套话就够了,但她的话未完。
她从身后的提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餐桌的圆盘上转到了我面前,说:“小鸢,小辰与你结婚,也没来得及提前通知我们,这张卡里有一百万,就当是我补给你的彩礼,嫁给小辰,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以后他若是敢欺负你,你就来找爸爸妈妈,我们肯定给你撑腰。”
刚才一直没出声的叔叔,这次也开了口:“对,小鸢,你要是受委屈,就和我们说,我们帮你打这个混小子。”
他们的话狠狠感动到了我,我的眼眶湿润,这就是偏爱吗?
转念又觉得,或许萧锦辰带谁来见他们,他们应该都会如此,因为那是儿子选择的并带回来的人,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足够好的人。
我面对桌前的银行卡,迟迟不动手,第一是心虚,觉得我骗了他们,第二是觉得有亏,这本该属于萧锦辰的真爱,是我占了“ta”的先机。
而且数额巨大,我不敢。
半晌,是萧锦辰把它拿了下来,塞进了我的手里,帮我解释说:“妈,你就不能悄悄给她,你看都给她吓到了。”
他妈妈也连忙自责:“儿子你怎么不早点说,我的错,小鸢,别有负担哈。”
他们从头到尾没有责怪过我一句。
此幕完。
我妈妈有些自愧但又坚定的,也拿出一个大红包放到了转盘上,说:“这是我们这些年给小鸢攒的一点结婚钱,大概两万块钱,我和他爸这些年总是有病,打工的也不爱招我们这些年纪大的,东拼西凑攒下这点,虽然不多,但也是我们全部的心意,”然后妈妈转向我又说:“我们年纪大了,就盼着你能好好的,和小辰两个好好过日子,早点生个孩子,我还能帮你们哄哄。”
听到这,我早已是泪流满面,我不知道他们还为我攒下了这样一笔钱,虽然不像一百万那么多,但我知道,这是多少次身体不舒服的硬挺、是多少次的省钱不买排骨牛肉还有那些稀罕好吃的新鲜水果、是多少次看到喜欢满意合适衣服的咬牙放弃、又是多少次需要花却不敢花的节省......
他们给我的枷锁是真,可对我的爱也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