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中讲,金翅大鹏认主,绝不用让主人之外的第二人骑乘,当然后期女主除外。南乔自然不会去讨没趣,便也摆摆手:“我开玩笑的,两日即归,死得都是朱雀与毕方二族的人,殿下这么急着破案做什么?”
“可无论是谁,都是灵鸟族人。”
“……”好吧,南乔自觉格局小了,“那我尽快……”
又是一阵劲风刮来,尘土与草碎乱飞,南乔还未做反应脸前就多出一片衣袖,凤凰傲忆不知何时已上前来并扬起手臂为她摭住了扑到脸上的杂尘。南乔仰头,刚好看到凤凰傲忆扭过头留下的漂亮下颌线和喉结,脑袋里冒出个自恋的危险想法:“他勾引我。”
好男色之心蠢蠢欲动,要不是尚存一丝理智,指不定她就要上手摸了。
“呸呸呸。”画眉流彩及姑娘们被刮了一头一脸,掐着腰大骂,“绝影你搞什么乱,突然变大干什么,弄得乱七八遭还得我们收拾。”
绝影不理叫骂,仰首向前两步,在南乔与凤凰傲忆面前半展羽翼伏低下来。
“它什么意思?”南乔从凤凰傲忆的衣袖下绕出,大概猜出一点儿,但貌似不符合绝影这家伙的性格。
凤凰傲忆道:“让你坐的意思。”他赞许地摸摸绝影的头,“快去快回。”
南乔从不是矫情的人,跃上绝影背上坐稳,同样奖励似的在他头上顺了几把羽毛,绝影展翅满院飞灰,但下一秒她就听不到姑娘们的报怨了,小院顷刻间在南乔眼中已化作一方绿色的盆景。
绝影之速,果然名不虚传。
如此座骑加持,一整日的路程缩至不到半个时辰,南乔在石破天外围的柳林中让绝影降落并跳下来。绝影身形太过旁大,品种又过于稀有,恐怕要在石破天内引起大轰动。
未达目的地,绝影闷闷不悦,跺着脚扭动身体扑腾翅膀简直是大型灾难现场,撞得细树直摇柳叶乱飞。南乔轻声细语开始哄它,好一会儿才说通让它缩小身体留在此地等候。
南乔一个人独步迈进石破天的领地,若非用什么词儿来形容石破天,那就是一个字----乱。
“把这血冲干净了,别让店里客人见了恶心得吃不下饭。”
“听说了吗,那谁还不赌债,让人家把腿打断了,老婆跑回娘家去了。”
“你他妈的,我把你当兄弟,你抢老子女人?”
“什么你的女人,你女人不是在老家吗,这顶多算你一个姘头,你能玩怎么我不能玩,你算哪门子兄弟?”
…………
没有律法规矩约束,没长期稳定的治下统治者,小团体们各成一派打打杀杀,酒楼、赌场、青楼是石破天三大特色,那个所谓的柳绿花红,听起来想必就是青楼。
南乔的衣着在凤都以及灵鸟族任何领域都可称作另类,而在石破天则不会,此地灵鸟族与灵兽族两族人混居,人口拥挤,街道杂乱,能在此立足皆非良善之辈,身上背着命案的也不在少数,唯独缺少一类人。
就是灵鸟一族中的女子。
与灵鸟族女子自小受尽规训,摭摭掩掩小心翼翼不同,灵兽族民风豪放,女子们各个妖娆大胆,衣着更是要多奔放有多奔放。原中讲过,两族女子互相看不上,灵鸟族女子自视甚高,嫌弃灵兽一族山间野人不知廉耻蛮横无理,灵兽族女子则反过来嫌弃灵鸟族墨守成规古板无趣。
即然两族如此看不对眼,是否有通婚之事,当然是有的,不过两族通婚就要做好生出半鸟半兽怪胎的准备了,连人型也奇型怪状,缺胳膊少腿,或是多嘴多眼多手多足,根本不能称之为人。
南乔的理解,大概就是物种的生殖隔离。
互生情愫的灵鸟灵兽族男女相爱时信誓旦旦,豪言壮语,“大不了不生孩子”“有什么困难自会一并承担”“长得再丑再怪也是我们的孩子”。
然而,几乎没人在无子或终日对着怪物的生活琐碎中还保有激情,激情退去,感情在羁绊和煎熬中荡然无存,结局多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只可怜他们的孩子,流落街头,受尽欺凌。
“啪叽”一个孩子摔倒在南乔面前,南乔蹲下去扶,小孩脸上惊恐大过惊喜,手中脏兮兮的包子拼命往嘴里赛,生怕有人抢一样。
南乔愣住,下秒果然奔来一位大汉,他一手拎起小孩骂道:“你个没人要的小怪物,叫你天天来偷我包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慢着。”南乔拦下他,拿出钱递过去,“一个包子,何至于打人?”
“至于不至于,也不能天天偷我一个人的,谁还不用养家糊口了,叫他这样都来吃我一个人的,我全家还活不活?”大汉收了钱,也收了手,骂骂咧咧离开。
南乔望了一眼只顾在地上捡包子残渣的小孩儿,心生不忍,从街边摊位上买来一袋子吃食递过去,小孩儿双眼圆圆极有神,抬头呆呆望她片刻伸手接过,同时却腹部破衣内伸出了第三只手。
“……”南乔瞳孔一缩,但很快镇定,难怪那大汉骂他是小怪物,原来如此。
又给这孩子拿了几金币,才放他离去,南乔望着消失在街尾的小小黑影,心头不是滋味,青鸾如秋曾说过:“做父母是一门极深的学问,可偏偏父母却不需要学习就可以当父母,真是没有道理。”
果然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