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看向陆凛，但陆凛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只是凑到老头边上，问道：“老伯，我想问问，夫人平日里喜欢听什么戏啊？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老头思考片刻，回道：“戏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是人？
说是请来唱戏的，戏却不重要？
陆凛心里有了猜测，又问：“那这里黑灯瞎火的，贵客们看得到吗？”
“自然是看得到。灯火晃眼，点了反倒看不清。”
陆凛再想问些什么，只听“咔哒”一声，小屋的门被推开了，矮子和李且言失魂落魄，争先恐后地从里面挤出来，谢韫舟比起他们好些，只不过脸色也不如方才那般好了。
陆凛走上前去稍稍安抚李且言片刻，低声问道：“你们方才拜过了吗？”
“拜过了……是那只黄鹂叫的，我还以为是只死的。”李且言声音颤颤巍巍，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它怎么会叫？为什么你在里面的时候它没叫？”
陆凛一脸错愕，不答反问：“你们是不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听闻这话，矮个子立刻否认：“我们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乱碰里面的东西？”
陆凛想了想，又问：“是三个人都拜过了吗？”
矮个子摆手答道：“怎么可能？言言姑娘拜过之后那黄鹂突然就叫了起来，吓得我们连忙跑出来了。”
李且言带着哭腔说道：“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要不是谢郎拽着我，我怕是跑不出来了。”
丝丝在旁看到他们这幅模样，又不愿意了，嘟嘟囔囔说道：“你们谁爱进谁进，我肯定不要进去。”
花姐走到大壮身旁低声叮嘱了几句，又拍了拍丝丝的肩膀，和颜悦色地劝说道：“丝丝，老人家说了一定要进去的。再说了，你看他们虽然被吓了一跳，但不也没什么事儿吗？更何况必须三个人一组，你要是不进去，大壮和老唐怎么办呢？”
丝丝跺脚骂道：“原本再过几天我好日子就要来了，结果呢？到了这么个地方，我管他们爱进不进！我偏不进去，我偏不进去！”
“啪”的一声，花姐抬手，干脆利落地甩了丝丝一个耳光，用力不小，那张原本干净的脸上登时浮起红痕。
花姐怒道：“如今你是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你看看现在的情况，是容得了你在这里撒泼发疯的嘛？”
想必丝丝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等欺辱了，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竟不管不顾地扑向花姐，要和她扭打起来：“你竟然敢打我！等回去我一定告诉李大人！让你再也办不了戏班子！”
“李大人？”花姐冷笑一声：“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要是有命出去，再去找你那户部的李大人吧！”
户部的李大人？
陆凛看了眼李且言，李且言显然也明白过来丝丝提的应当是自己父亲，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
陆凛：哟吼，这不是巧了嘛，李大人的女儿就在这儿呢。
老头此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转身问道：“是不是还有人没进去？”
随着老头声音变沉，那原本看起来就十分诡异的脸上，眼瞳开始变黑变大。一双眼睛像是贴在纸上的画，开始向耳朵的方向移动，甚至开始向外突了出来。
虽然没有人问过如果不拜，或者不是三人一组的后果是什么，但答案显而易见。
陆凛的注意力原本就在老头身上，此时立即走到丝丝身后一个手刀落下，丝丝便无声无息地瘫软在地了。
陆凛转头看向老头，语调还有些无辜：“糟了，她晕过去了。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是三个人一起进去，刚才也没说是醒着还是晕着。”
老头突到一半的眼睛硬生生地停住了：……你都把人砸晕了再来问我？
“太好了。”未等老头再说什么，陆凛挥挥手，示意大壮：“快把她抬进去。”
大壮吞了下口水，又看向花姐，直到花姐点头，他才扛起丝丝和老唐一起走进屋里。
花姐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陆凛说道：“让你见笑了。这丝丝被京城里的一个老爷看中了，想要纳她做妾。原本我是不乐意的，我们见过的人多了，之前也有姐妹进了府邸，却很少有过得如意的。可她非觉得这是个机会，因此有些倨傲。”说罢，她又说道：“没想到小鹿你倒是手起刀落，十分有魄力。”
陆凛看着花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其实也不是，就是每次阿墨和我吵架的时候，我就这样，执金吾的义兄教我的。阿墨嘴巴厉害，我吵不过他，但是他晕过去就好了。”
古青墨闻言摸了下自己的后脖，嘴里念叨着：“真的很疼，以后可不可以不这样对我？我保证再也不和你吵架了。”
陆凛“哼”了一声：“你每次都这么说，下次不是还一样吵？”
花姐看着这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反倒笑道：“哎呀呀，我看着阿墨也不像是有相好的样子，这一路上眼睛就像长在你身上了似的，想必是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陆凛：“花姐，你千万不要被他的样子骗了！男人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说不准还想享齐人之福，让你做妾呢。”
谢韫舟原本看陆凛和古青墨一唱一和的演戏，心里便觉得堵得慌，如今再听陆凛似是话有所指，但仔细想想她应当尚不知道自己的打算，只是随口一说，便又将心放了回去。
“吱——吱——”又是两声凄惨的鸟鸣，但这次和上次却略有些不同，其中还伴随着一声男人惊叫的声响。
随即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壮撞开门跑了出来：“死——死了。”
“啊？”花姐瞥了一眼陆凛，上去扶住大壮：“谁死了？怎么死了？”
大壮吞了一口口水，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眼睛睁得溜圆，断断续续地说道：“老唐，老唐他被那副菩萨画像给吃了！”
“吃了？”
“那画像睁着眼，老唐拜下去的时候，画上突然就伸出一张嘴，将他的脖子一口咬断，吞了下去。”大壮又回想起了那副场面，干呕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