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秾腼腆地朝她看来,唇边笑意旖旎,他诚恳道:“这山茶花正衬你,我画了它给店家看,没想到他们真找着了。”
赵明月白皙的手指碰到了山茶花瓣上的水渍,她压了压嘴角,无奈地问着:“花了多少钱?”
“五两银子?我记不太清了,”阿秾无动于衷地说出个天价来。
阿秾不在意这些钱财,更在意自己的画作,他又给赵明月看了自己花的画作。
赵明月猜测他离家应该还与家人有联系,不然凭他这么挥霍无度,早被人坑完钱了。
与阿秾告别之后,赵明月发现阿秾就像是养成游戏的角色一样随时随地刷新。
不过更可怕的是,被养成的角色是赵明月自己。
每每遇到画师,他的视线便像蛇一般缠绕上来。
他热衷于邀请赵明月吃饭,如果赵明月婉拒了,他就退而求其次,慷慨地宴请其他人。
他靠这个交朋友,而那些人则会不怀好意地坑阿秾一笔。
画师本人都不在意,但赵明月总会看不下去,同意和他吃饭。
而且他已经记住了赵明月喜欢的菜式,虽然他不再强迫赵明月吃饱,但他会盯着女子把各种菜都吃了为止。
阿秾唤她明月,时不时叫她好孩子。赵明月总感觉孩子这个称呼才是阿秾真正想喊的。
这位画师从不吝啬给她花钱,常常她瞥了一眼的东西半日后就会送到她府上。
银星看出来了阿秾异常的态度,但连银星都看出来了阿秾这种态度与心悦他人完全不同。
“阿秾画师他把您……当他的孩子养了?”
银星打量着略带疲惫的赵明月,在阿秾金钱与态度组成粘腻的糖衣陷阱之下,赵明月目前体态丰盈不少。
若是平日里,以燕殊的性子他是不会放过这么可疑的人。
但近几日燕殊要回烨京述职,他离开时脸色极其阴沉,保证自己会在庙会开始前回来。
赵明月朝银星苦恼地耸肩,她也很不解阿秾的想法,他对自己狂热的照顾欲让赵明月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且阿秾掌控欲极强,他常常以温柔的表面伪装,最后迂回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阿秾的画倒是不同于他本人,他的画线条凝炼,着墨不多也能画好物体,他很少画人,画作里大多数是风景与小动物。
一直等到庙会时,燕殊还没有回来的消息。
赵明月本想待在衙门处理公务的,但百姓们期待县令的到来,她便打算到明怜寺上柱香权当满足百姓的期望。
街道上人潮汹涌,人们翘首以盼地看向明怜寺处,那里起着薄雾,一群恍若神仙的人从中走了出来。
为首的人扮作观音,他头顶白色布幔,手持着玉净瓶,轻轻用柳枝条沾了清水往周围撒去,戴着碧玉耳环,这正是阿秾。
他容颜浓艳,按理说不适合扮观音,可他脸上的表情居然带着悲悯的神性。
周围人很快忽略了他五官不适合这个点,欣喜地挤在前头只为了能被观音祝福到。
阿秾在人群之中似乎瞧见了目瞪口呆的赵明月,他脚步顿住,专门朝她的方向温柔地多撒了些水。
祝福你,我的好孩子……
阿秾继续向前走去,赵明月今日穿得很是低调,她在角落中艰难地走向明怜寺的方向。
“姐姐,我来了。”
燕殊披衣带羽,踏春而来。
他素白的衣衫上织就了展翅欲飞的鹤,他也正像只洁白的鹤一般从疏淡的光影下飞落至她眼前。
燕殊眼瞳中映照着眼前的月色,眸光荡漾,他隔开周围挤着赵明月的人群,双臂轻轻圈住了女子。
“我没有失约,姐姐。”
赵明月顺势搭上了燕殊的衣袖,她心底泛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女子点头,一副全然信赖的神情:“我知道阿殊不会失约的。”
燕殊感到心底一处柔软的地方被触了一下,他有些委屈地抱怨道:“皇兄耽搁我太长时间了,他下次再耽搁我就不要再见他了。”
赵明月只觉得燕殊这番话说得幼稚,她和燕殊一起往明怜寺走去。
明怜寺是潭县的一处大寺,他们顺着石阶拾级而上,寺庙里是许多百姓拈香朝拜,点的烟一直渺渺飘至空中。
主持专门给他们找了内殿去上香,内殿的佛像高大无比,还镀了金身,低眉俯瞰着来朝拜的信徒。
他们走到蒲团前刚要跪下,侧边走出来个熟悉的人影。
他浓丽的脸上一片沉静,歪头只看向赵明月,耳朵上还有着环痕,上面被之前的环饰压得耳垂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