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郊,驶车一个时辰才渐渐看见大片农田,虽然城外近郊也有田埠,但是那些都是贵族的私产,不会轻易置卖。
爹娘在老家吴兴那边倒是有些田产,出事后被抄去,之后就算平凡了也早就发卖了,官府那边也没个说法,老家那边的族人凑了笔小小的赔偿款给沈芸后,算是不了了之吧。
沈芸打算买些田地,种些酿酒的作物,可惜去年雨水丰调,无人卖田,找了几个村庄都没能谈下来。
“小娘子不必灰心,或许下个村子会有人愿意卖呢。”
“没事,田地的事急不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沈芸安慰自己。
车窗外黑黄的土地里,穿着短袄的农人翻着土块,连的头上只留一撮冲天炮的三岁小儿都帮忙除去田埂上的杂草,二月的天气俨然还是冷冽的,就已经开始春种的准备了。
“是呢,看那小孩长得那么敦实,今年肯定又是一个丰收年。”小玉是挨过饥饿的,看见这些心里只有高兴的。
沈芸看着忙个不停的农家,心里思索不停。
“估计他们现在不愁吃穿,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把田地租出来?”
“租地?那不是该找地主吗?”小玉不明白,地主或者富农的地一般都是租给那些无地无田的贫农,价格死贵。
“不找那些,后期我还得找人帮忙种田,又是一笔支出,最好能跟这些农家直接签契,还能让他们赚些劳务费。”
一个个找人游说效率太低了,沈芸想直接找当地的村长说明来意。
“你们要找村长的话得进村子里头,路不好找,我给你们引个路吧。”大牛见到这几个华服娘子一开始还紧张不敢说话,知道他们并无恶意后就热心带路,尽显农家人的质朴。
沈芸以为能当村长的都是老人,哪知村长还是个年轻的,看着一群人以为是骗子上门就要把人往外面赶,被村长娘子一顿好说。
“人家大老远来了你也不请人家坐下好好说话,就咱们村子这几口人,能骗啥?”穿着利落的年轻妇人叉着腰喷完丈夫,转头给几位来客上了茶。村长被当众下了面子,既不敢挥袖离去,可又存着气不说话,埋坐在椅子上怄气。
沈芸默默观察,只觉得这村长该这村长娘子当才对。
“多谢村长和村长夫人,我本是长安城内的酒商,酒楼名字叫做杜康楼,本人虽然不才,自家的就是倒还算有些名气,若是你们不信,可以随时进城一探真实。”
“杜康楼杜康楼,对了,正月的时候咱们不是进城买了些酒水吗,当时就是在杜康楼买的好酒水,比咱自家酿的醪糟美味多了。”村长夫人一拍手掌,人家有名有姓,还是城里的大商户,这下可信度高多了。
听了沈芸的来意,租田毕竟是件大事,年轻夫妇不好妄下决定,村长夫妇又请来了里正,六十余岁的老人抽着烟杆,听了沈芸的来意后陷入了沉思。
“里正大人,您年长阅历丰富,懂得必然比儿一介女子要多,虽然这两年天公作美,田里的作物收成好,让大家都有个饱饭吃,村民必定卯起劲来耕种,可是您要知道,物以稀为贵,物多必贱的道理,城中的谷价已经有了降价的趋势。如今既然村民都保证了口粮,不如把一些田租出去,多挣些闲钱不是更好。”
和里正和村长好说歹说,才说动了他们愿意帮忙在村里宣传宣传,沈芸留下些银钱表示感谢,留下阿昌跟着村长帮忙。
这事一天两天不会有结果,沈芸把这件事交给阿昌,阿昌领命暂时留在村里,自己和小玉先回城,没人驾车,沈芸就将马车交给小玉这个新手驾车司机,反正无事,沈芸让小玉慢点走,自己撑在车窗上看风景。
看着春景入神,沈芸少有的放空了自己,马车颠簸,她却渐渐生出了睡意,原因无他,今早到日暮,一整天都在路上,她着实是累了。
眼皮打架刚见到周公,马车一个急刹沈芸身子急速后仰差点撞到车壁,新手司机果然容易翻车吗?沈芸挣扎着坐好,忙问怎么了。
“小娘子,前面有马车挡了道,似乎是车子坏了停在路上走不动了。”小玉撩起帘子汇报。
道路前面一辆豪华马车横在路上,两个黑衣护卫正在蹲在地上修补车轮,而两名主子站在不远处等着,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家显得老神在在,望着日暮摸着胡子笑呵呵地和身边的小姑娘说着什么。
小姑娘没好气地说:“姨姥爷,您还有心情在这儿看山看水呢,离城还有好远呢,没了马车估计要靠两腿走回去,您是一点都不担心啊。”
“呵呵呵,既来之则安之,馨娘不如看看这春景,虽比不上沅陵的绿意春春,可雪融后的山河处处都是生机啊。”
护卫挽救不了破碎的车轮,擦着汗上前说道:“老家主,这马车怕是修不好,不如小的快马加鞭回城套马车来,只是日暮将至,得委屈老家主和苏小娘子在这儿苦等......”
“不怕,这不是有人来了吗,看一下有没有好心人顺带捎一下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