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听茶加入乐团以来的第一次独奏,临近上台前,吹长笛的秋声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背。
“别紧张,好好表现。”
听茶弹的是琵琶,她和乐团里的人,有一点不一样,他们是自幼练习,科班毕业,而她是上大学的时候,才开始正式练习,后来拜了个琵琶圈比较厉害的师父,参加了几场比赛,获得了不错的名次,这才有幸加入乐团。
走上舞台,所有的灯光都打在她身上,下边儿是满座,按理来说,她也算大大小小经历过无数场演出,也上过许多次比这还大的舞台,早过了该紧张的阶段,今天却不知怎么了,心总是跳得很快,也可能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以乐团成员的身份,开始独奏吧。
听茶坐在舞台中央的凳子下,心里的紧张开始沉淀下去,触上琵琶弦的时候,指尖已开始灵活地穿梭起来。
宋清辉坐在台下,今天他本来是要参加一场拍卖会的,却意外看到了附近有一场琵琶演奏会,他把宣传单交给秘,让秘开车到这个位置,拍卖的事情,另安排人去。
因为来得迟,只买到了后排的票,好在不是什么犄角旮旯的位置,坐后排的中间。
宋清辉练过快十年的琵琶,平日里手痒的时候,也会弹那么一两次,但总归是时间不如以前多了,摸的次数也少了。
想到自己过去还有个琵琶梦,只觉得遥不可及,怕是这辈子也不可能实现了。
人上来了,灯光落在那女孩身上,宋清辉没看清她的脸。
周遭的灯光一暗,演出厅黑了下来,暖光从她身后亮起,宋清辉这下彻底看清了。
她弹的是《昭君出塞》,琵琶声急,再缓,宋清辉握紧了扶手,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台上的人,一下一下地拨弄琵琶弦,动作优雅,手指灵活,不知怎么的,眼眶就热了。再一摸,整张脸都是潮湿的。
四周除了琵琶声,没有一点人声,他听到了自己的哽咽声。
演出结束后,听茶从台上下来,长时间的演奏,指尖微微发麻,脱下护甲的那一刻,手指得到了解放。
宋清辉快步跑向后台,周围都是人,他跑得很艰难,几乎是有些生气地推开前面挡路的人,像是小孩一般,不讲道理地穿过去。
后面传来骂声,他也浑然不觉。
“你找谁?”
“我找听茶。”
秋声瞧着眼前的男子,一身西装,收拾得干脆利落,五官英俊,气质冷冽,怎么看都不是一般人,怎会如此莽撞地闯进后台。
难道真认识听茶?
秋声道:“你等会儿,我去喊她来。”
“好。”
“听茶,有人找你。”
听茶听到是秋声的声音,以为是乐团的人找她,也没多想,跟在秋声后面出去了。
绕过一道厚重的帘子,宋清辉就这样直愣愣地站在自己眼前,穿着西装,浑身都透着贵气。
宋清辉觉得自己两片嘴唇都粘在一起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听茶。”说话的时候,眼眶又一次遏制不住地红了。
“听茶。”他又叫了一次。
听茶像是被定住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看了好一会儿,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眨了眨眼睛,又捏了捏自己手腕上的肉,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宋清辉,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距离上一次见他,遥远得好像是上一辈子的事。
听茶离开宋清辉以后,所有的情绪都变得无味,她像是隔岸观火的人,看着那些情绪,在自己体内产生。
只有在触及宋清辉的事情时,她才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感知到情绪。
宋清辉竭力遏制住身体里的情绪,担心自己把人给吓跑了,平静道:“能一块吃个饭吗?”
听茶眼睛一刻也舍不得离开眼前这个人,她点了点头,同意了。
从剧院出来,已经是下午的时候了,听茶和身边的同事打了招呼要离开。
同事笑着和她说再见,眼里满是揶揄的味道,也是,听茶在乐团工作快四年的时间,从没有见有什么人来找她,身边倒是有不少的追求者,但都被听茶给拒绝了,难得见她和一个没见过的男人去吃饭,同事对于此事的态度,自然是带着笑的。
两人找了家附近的餐厅,宋清辉把菜单递给听茶,让她来点。
听茶把琴包放在一旁的位置上,宋清辉就坐在她对面,心跳得很快。
服务员先上来茶水,听茶尝了一口。
对面的人道:“怎么会到乐团工作?”艺术类专业,多数只有艺考生能报,普通的化生根本报不上这个专业,所以听茶大学根本不可能学与之相关的专业。
而据他所知,听茶在高中的时候,甚至没有碰过几次琵琶。
听茶放下杯子,道:“大学的专业不是这个,是毕业之后,没找到满意的工作,机缘巧合之下就跟了位师父,学了几年琵琶,运气好,进了乐团。”
宋清辉眸光暗了暗,乐团里基本上都是自幼学习乐器的,一个初入社会的人,没有任何功底,要加入国内著名的乐团,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可想而知。
宋清辉抿了一口面前的茶水,“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
“计算机。”听茶道。
听茶高考的分数很高,可以说,国内的大学基本任由她选择,计算机也不是冷门的专业,怎么可能找不到满意的工作。
他质问道:“是找不到满意的工作,还是不想找相关专业的工作?”
听茶的手放在桌子底下,此刻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