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正缓缓地驶离上京中心。
京郊的路况自是比不过工匠精细打造过的城中,地上尽是大大小小的石块,偶尔还会路过几个土坑,而秦暮予赶车的水准显然也没有好到可以躲避那些土坑的地步,所以一路都是颠簸不止。
曾若初坐在马车后,历经千辛才克服了不停颤抖的双手,替自己重新束好了头发。
郊外的风很大,吹得曾若初一连打了好几个哆嗦。她紧了紧衣衫,扬起音调大声地询问起前面的秦暮予:“我们这是要往哪儿去?苏淮之不在上京城中吗?”
“不——在——”因为害怕自己的声音被吞噬在风声里,秦暮予故意拉长了音调,“她——早——跑——了——”
曾若初探出头,看了眼马车行驶的方向,继续问道:“她往北边跑?难不成她想出城?”
上京守卫森严,东西南边都由侍卫严防死守,唯有北边的城门背靠陡峭的凌绝山,所以非战时守卫会略微松懈一些。现在这个点,上京的其他三个城门早已下了钥,想出城的话只能往北边走。
“不知道——我不说话了——风吹得我嗓子疼——反正等会儿就到了——”秦暮予紧紧眯着被风吹得有些干涩的双眼,大声回应道。
曾若初看了一眼前方被马蹄带起来的沙尘,出于对秦暮予嗓子的怜惜,听话地闭上了嘴。
倘若苏淮之真的是想逃跑,那苏府的那场大火很有可能就是她放的。但那里是她的家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贺施儿,费尽心思找到她只为了帮沈晗脱罪,却隐瞒了自己和苏淮之认识的事情。
贺施儿究竟想做什么?或者说,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种种疑问爬上了曾若初的心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过于错综复杂,导致她的脑中一片混乱。再加上乘坐的这辆马车实在是太过颠簸,曾若初渐渐觉得胃里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正当她快要吐出来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救了她一条命。她头晕目眩地走下马车,弯着腰不停地干呕着。
她转念想起了自己还带有江游川给的安神香囊,立刻动手在兜里翻找着。
“不是吧,你方才的不适不是演的?”停好马车的秦暮予回过头,一眼就瞧见了面无血色的曾若初。
可此时的曾若初已经分不出神回答他了。在经过一系列的翻找后,她终于摸到了那个熟悉的轮廓,连忙把它拿到鼻子边不停轻嗅。
看着她手中的香囊,秦暮予的脸上突然多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凑到曾若初的身旁,嬉笑道:“这不是我川哥给你的吗?你居然随身携带?”
香囊散发出的清香味使得曾若初心头的不适减轻了不少。她忽略了秦暮予的话,直起身子,长舒一口气。
眼前,一座废弃的破庙正伫立在不远处,外边有的围墙瞧上去已倒塌多年,废墟上布满了爬山虎。
“秦仵作?您怎么也来了?这次任务的名单上没有您啊?”
几个年拿着火把的年轻侍卫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吓了曾若初一跳。
秦暮予扭过头,笑得一脸和煦:“我正在休假,可在家里实在闲得慌,便想来帮帮忙。”
为首的侍卫了然地点点头,又将视线转向了曾若初,疑惑地问道:“那这位是……”
“她是本次案件的重要证人之一,来帮助查案的,你放心,江大人和石大人也认识她。”秦暮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在听到江游川和石泰的名号后,那侍卫似乎松了口气,点头道:“那二位便和我们一起进去吧,江大人已经在里头守了有一段时间了。二位记得小声些,里头的人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把她包围了。”
秦暮予笑着应了一声,侧过身让他们在前边开路,自己则带着曾若初跟在最后。
曾若初一脸惊恐地望着他,小声地说:“我什么时候成证人了?我闹出事了自己承担,你这样瞎说,上头的人怪到那小侍卫头上该怎么办?”
“你怎么不是证人了?”秦暮予不以为然地打了个哈欠,“现在已经确定贺施儿和这件案子也有关系了,而她又特地来找过你,你不是证人是什么?说不定你还能成为结案的突破口呢。”
曾若初从未想过秦暮予居然还能把话题往这个方向上引,可又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竟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