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杂耍女子的反应后,围观的看客也终于明白了一切。整个东市骤然乱作一团,所有人都被吓得四散奔逃,街头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叫喊声。
曾若初面色一沉,暗道不好。
身侧的江游川已经纵身一跃下了围墙,又转过身将她从围墙上接了下来,神色严峻地叮嘱道:“我去看看,你就在这里呆着,千万要注意安全。”
方才在围墙上的时候他们已经把事情的经过瞧了个大概。曾若初很清楚,台上那惨烈的场面不是自己能接受的,为了不添乱她只好听话地点点头。
今晚来看杂耍的人大都是寻常百姓,其中还有很多孩童,一时间哭嚎声四起,使得曾若初本就慌乱的心又增添了一分烦闷。
人潮涌动,她甚至不知道台上的季景眼下究竟如何了,只能把一切希望寄托在江游川的身上。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鹅黄色衫裙的女子闯入了曾若初的视线。
她慌张至极,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哪怕已经害怕到面无血色也不愿离去,逆着人流扯着嗓子喊道:“姑娘!姑娘你在哪儿!”
只可惜现场实在是太乱了,纵然她用尽全身力气呼喊,声音也传不了多远。
一个冒冒失失的孩子从人群里挣扎出逃,不小心将黄衣女子撞倒在地。
眼瞧着后边的人就要踩到那女子的身上了,曾若初赶忙冲了进去,试图把她拽起来,可那女子已被吓丢了魂,曾若初根本使不上力。
“快起来!不然一人一脚都能把你踩死!”曾若初咬着牙喊道,终于使那失魂落魄的女子清醒了过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只脚似乎受了些伤,只好搭住曾若初的肩膀,借着对方的力气站了起来。
曾若初架着她,把她带到了围墙的角落里,这里恰好有几棵大树挡着,不会有什么人能闯进来。
黄衣女子靠着树坐了下来,可她无暇查看自己脚上的伤势,抓着曾若初的胳膊啜泣道:“求求你,帮我去找找我们家姑娘,今日我若是把她弄丢的话就完蛋了!我会被赶出去的!”
眼看着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曾若初连忙安抚道:“你先别慌,告诉我你家姑娘叫什么名字,年岁几何,穿的什么衣裳,有没有什么显著的特征?”
黄衣女子轻抚着心口,颤声道:“我家姑娘名叫年穗,现年七岁,今日穿的是一套碧蓝色袄裙。至于这特征……她梳得是双丫髻,左边眉梢有一颗血红色的痣。”
当曾若初听到失踪的这姑娘只有七岁的时候,她的太阳穴便开始不自觉地发痛。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身材矮小,本就难找,再加上她今日所穿的衣服颜色也没有那么显眼,而梳双丫髻的小女孩比比皆是,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也没有机会一一辨认别人脸上的痣。
这简直和大海捞针没有区别。
可这黄衣女子的情况实在是太差了,曾若初只能告诉她自己会想办法好稳住她的情绪,自己则不停地打量着人群里的每一个人。
眼下已经逃出去了一批人,街上的人数比之前稀少了许多。
曾若初的脑子里一直重复着“碧蓝色的小女孩”这句话,试图让自己集中精力找到年穗的身影。
可还没等她寻到年穗,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曾姑娘?你怎么也在这儿?”阿涟勒紧了马匹的缰绳,甚是严肃地说,“我们接到消息说这里出了事,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对了,我听说江大人今晚也在这附近,你看到他了吗?”
曾若初愣了愣神,指着舞台的方向道:“我和他一道来的,他已经去那边查看情况了。”
“啊?秦仵作说的那个女子居然是你啊?!”阿涟一脸震惊地说。
曾若初不大明白他这句后有什么深意,转而指了指自己道:“秦暮予说我什么了吗?”
“你……他说你挺好的。”阿涟支支吾吾了半天,到最后只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样一来曾若初更加不解了,可还没等她继续开口追问,阿涟便跳下了马,义正言辞地说:“我要去找江大人了!曾姑娘你好好待着!”说完便四肢僵硬地挪动步子,试图离开。
曾若初眯了眯眼,脑中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叫住了阿涟:“阿涟!等一下!有事要拜托你!”
阿涟尴尬地回过头,咧着嘴答了句:“什么?”
“麻烦你帮忙找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叫年穗,今年七岁,身着一身碧蓝色袄裙。”她按照自己的记忆,将方才黄衣姑娘交代的特征又说了一遍,“梳了个双丫髻,眉梢有颗红痣……”
“你说她叫什么名字?年穗?!”阿涟的脚步登时踉跄了一下,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反复确认道,“你没说错吧?不会是我想象中的那个年穗吧……”
曾若初不太懂他为什么那么激动,不解地挑起了眉。
在她的身后,黄衣女子扶着树干站了起来,满怀期望地对阿涟说:“大人这样说,可是认得我们家姑娘?我们家姑娘是宁贵妃身边那位年宫令的胞妹,前些日子才办过生辰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