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昨日相比，今日的江游川打扮的较为正式了些，但腰间却多了一把剑。可能是刚从兰城回来，昨日回去也没休息好，他的眉眼之间始终透露着疲惫。
“来袁府他佩剑干嘛？昨日在街上都没见他带。”何为意不解地喃喃着。
曾若初也不知道江游川有什么用意，有些疑惑地盯着他，想从中看出点端倪。
为了掩盖自己过于直白的目光，她端起了桌上的酒杯，装作饮酒的同时眼睛却一直往江游川的方向瞥。
因为她过于专注，丝毫没有意识到那只酒杯是空的。
“姑娘可是渴了？可宴席还没开始，还请姑娘稍等片刻，先喝喝这茶水将就一下吧。”
一旁的侍女眼尖地瞧见了曾若初对着空酒杯饮酒的样子，以为她是渴傻了，赶忙奉上了茶水。
侍女的声音不大，可江游川还是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边的动静。
他随意地瞥了一眼，竟看到了昨日在百花楼前碰到的女子。许是因为这女子帮着他替少年解围，所以他对她有着不错的印象。
江游川停下脚步思考片刻，还是朝着曾若初点了点头以示问好，随后便跟着侍女去了自己的位置入座。
本来拿空酒杯盲饮这件事就已经让曾若初够尴尬的了，没想到江游川还认出了她，这下她更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尴尬到想死。
可何为意根本不管她的死活，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用手肘戳了戳她：“昨天我就想问你来着，你们认识？”
面对着何为意的火上浇油，曾若初没好气地回答了一句：“没，不认识。”
“那他和你打招呼干嘛？”何为意显然不信，继续刨根问底道。
“我哪知道。”曾若初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不定他在跟你打招呼呢？”
“呸呸呸，我家一直都做得是正经生意，他们大理寺的人认得我干嘛？”何为意立刻一脸严肃地驳回了曾若初的这套说辞。
曾若初笑了笑：“或许是你何公子美名在外，引得他的注意了呢？”
何为意咧了咧嘴角，立刻抱紧自己说：“你别瞎说，我一直喜欢的都是女子，没那方面的癖好！”
……
曾若初懒得再和他争辩下去，陷入了战术性沉默。
江游川的位置离他们挺远的，正好处于他们的斜对角方向，有很多人都凑向他的桌边，满脸陪笑地想同他商议着什么。可江游川并没有给予他们多余的回应，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着。
曾若初吹了个口哨，将身子斜向何为意问道：“这江大人的寺正之位很牛吗？怎么那么多人都急着奉承他？”
“还好吧，在他之上还有大理寺丞、大理寺少卿和大理寺卿，今日在场的还有几位大人官位比他大。”何为意一边说一边喝了口茶，“但这江游川现在可只有二十五岁，据说大理寺卿方舜玉特别看好他，不仅如此，那位大理寺少卿石泰简直都把他当自家儿子看了，他的未来可谓是一片光明啊。”
曾若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会客厅内的喧闹声消了几分，好像有什么人从外边走了进来。
只见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与主坐那位女子一样瘦得可怕。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位个子较矮的中年妇人，和男子相反，那妇人打扮得光鲜亮丽，头上也簪满了珠花，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
坐在主坐的瘦弱妇人也站了起来，立刻迎了上去。
曾若初好奇地张望着，用胳膊肘推了推正在无事发呆的何为意，小声问道：“这男子是谁啊？怎么和那女子一样瘦弱？”
何为意打了个哈欠：“这男子我认识，他是袁熙的堂兄袁启，旁边那位光鲜亮丽的妇人应当是他的生母徐碧。”
袁启的眼下的黑眼圈非常深，眼袋也非常严重，走路时步子也走不大稳当，似是非常虚弱。
瘦弱妇人立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袁启，关切地询问道：“夫君是有哪里不舒服的吗？可要我扶你回去休息？“
可还没等袁启回答，徐碧就大声斥责道：“他能有什么不舒服的？休息什么？熬几个夜又死不了人！没出息的东西！”
徐碧的吵闹吸引了不少客人的目光，刚刚还很嘈杂的会客厅突然陷入了死寂。
曾若初觉得有些莫名的不适，这袁家无论是袁力还是袁熙给她的第一印象都不错，尤其是袁熙，明明是个很注重礼节贵公子，可这徐碧说话那么不注重场合，犹如泼妇一般？
然而被当众驳面子的袁启并没有搭理徐碧的斥责，反倒紧紧握住了扶住他的妇人的手说：“没事的，曼鸢，我撑得住。今日熙儿设宴，我这个做堂兄的岂有不来的道理？”
听到这里，何为意突然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小声地和曾若初说：“我想起来了！这瘦弱妇人应当是袁启的夫人林曼鸢！她怎么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了？我记得以前她可是小有名气的美女啊！”
曾若初也觉得很奇怪。
抛去其他的不说，这袁启夫妻俩怎么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袁家那么有钱，不至于虐待他俩吧？
听了袁启的话，林曼鸢点了点头，搀着自家夫君走向了主位，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徐碧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刚刚的失态，只好朝着席下的人赔了声笑，紧跟着也跟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入了座。
“这徐夫人怎么还是这性子，这些年一点都没变。”一旁的何为意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地和曾若初叙说着袁家的恩怨史。
这徐碧当年是猎户出身，她的爹爹在打猎时救了落入陷阱的上任袁家家主，袁老爷子一高兴，直接叫自己的次子将徐碧娶回了家去。
可徐碧性格刚烈，袁府上下谁都不敢招惹她，就连袁力都要让她三分，是个远近闻名的“母老虎”。
主位上，林曼鸢扶着袁启坐下，可等她刚想坐在袁启身旁时，徐碧从一旁挤了进来，硬是把他们分开了，自己则顺理成章坐在了林曼鸢的位置上，还回头朝着林曼鸢低声唾骂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