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邀请秋山夜宿他家里这件事,赤苇完全没想过有何不妥……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没有。赤苇想。在带秋山回去的路上他就想到这件事情不太对劲了。
在东京都大街上痴汉变态那么多的现状下,女生们都被迫学会了保护好自己。只要是思维正常没有坏心的人都知道不能随便邀请异性进入家门跟自己在密闭空间里共处一室,就算是暧昧期的男男女女也会在知根知底的情况下邀请对方共度良宵,何况他跟秋山还都是保守型人士。
秋山……她应该是比较保守的人吧……这还真不一定。不过秋山就算在感情方面比较迟钝,但她也不是不懂事的傻孩子。
他可以说自己是一时冲动,秋山也可以说是因为生病一时糊涂,但总归,他们两个人一起回了他家这件事,发生在他们两个身上非常奇怪。
在带秋山回去的路上他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当做痴汉变态什么的。
赤苇回想起当时自己见到秋山的新路历程,大概是久别重逢的震惊中还有点“这家伙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困惑。那时的秋山给他一种强烈的感觉——简直像只流浪猫,如果不管她的话一定会出事的。
他还没有那么狠心,抛弃以前的朋友不管,虽然秋山或许没有把他当成朋友。
他完全不是一个会做出把异性带回家这种事情的人。如果是碰到出了秋山以外的任何一个异性朋友,他都会多考虑一下比如打电话联系家人其他朋友什么的。
秋山,她跟别人不一样,却又没什么不同。
他跟秋山只是多了一段“失联”的经历。
对于一个他当作是很好的朋友的人,自作多情地以为对方也是这么想,结果发现自己被单方面断联的时候,他多少会有些难过和遗憾。
这种类似的事情只发生过一次,就在秋山身上。
他曾经真的把秋山当作是很好的朋友,他以为秋山也是这样想的。她会在比赛上为他加油,他坐过她的摩托车后座,他们曾经一起在节日的街道上走过,她曾经给他写过信告诉他,他们是多么好的朋友,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她都笑得那么开心,他也是一样,见到她的时候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觉得高兴,会不自觉地微笑。
他以为他跟秋山是相当好的朋友。可以分享心情,可以随时联系,可以一起出去只要双方有时间。他是一个没有想象力的人,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他对这份友谊的看中。
所以在“发觉”秋山可能没那么在乎自己的时候,才不能像对待其他人一样,保持平常心。
平心而论,如果是木兔前辈对他做出同样的事情,他绝对会马不停蹄,马上坐飞机找到木兔前辈,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秋山,只有秋山,他有质问的意愿,却没有这样做的勇气,他可能没有自己想得那么重要。问一句“最近怎么样了?”是他能做到的极限,因为所有的感情都只有双向奔赴才有意义。
发出的信息就像被扔进海里的漂流瓶,“扑通”一声泛起涟漪,然后他一个人等待着回信,可是漂流瓶一直一直没有漂回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出事的可能性,他只是以为是她不愿意跟他联系了,像他曾经对别人做过的事情一样,就像别人对他做过的事情一样,出于礼貌回应一些不亲密的感情、出于善心偶尔的举手之劳产生的联系。只是“成年人”和“懂事的人”之间的规则,从来都不是过错的、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可是在被秋山这样“对待”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秋山对待自己身上的时候,多少有些戏剧性。
“好朋友”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不再打扰,却又在他近乎走出这段纠结的时光,踏入生活工作的正规的时候,知道了事实——她并没有不是因为“一个不重要的朋友”的原因远离他,而是因为很多不好的事情。事业、感情、疾病......
在重逢的那天,在他看到她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大概,不是有意的吧。如果她没有把他当做朋友的话,也不会避着他走了。
可怜的时候,会想着避开认得出她的朋友,不会想着避开不认识她的路人。
多少是有些生气的。赤苇想。
除了气她没有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以外,还有一些对自己的生气,他一直以为是她的朋友,他却没有成为她能够分享痛苦的人。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或许是那时的秋山实在太可怜了。
他把秋山带回家了。
“……”赤苇沉默。
即使心里啰啰嗦嗦给自己找了一堆理由,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把秋山带回去。
他只是,没有多想。
木兔一直盯着赤苇,发现在他问完这个问题后,赤苇怔愣了一下就垂下眼睫陷入了沉默。
这个问题会赤苇心情低落!木兔敏锐地发现了这件事。
木兔的清醒瞬间打败了自己的瞳孔地震和好奇心,情商占据高地,义正言辞地打断了赤苇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