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月明海起先露出了温婉的笑颜。很快,她又意识到这种笑容可能会被误解为挑衅,于是收敛了几分,将双手叠放在胸前,垂下眼眸:“对于这种结果,我也很不安。”
“你的意思,是我们警方的试剂出现了问题?”栖元初在若月明海面前停下脚步,“直线距离八百多米外的米花运动场发生了一起枪击案,我在想,会不会和你有关系呢?”
“栖元刑事很幽默呢。”若月明海掩嘴轻笑起来,“如果是我在现场开的枪,我想我会躲到更远的地方,甚至是回家,而不是来到这里。此外,今天上午我一直都在共享琴房里练琴,根本没有时间做别的事情。”
她有意将关于枪击案的话题往“现场开枪”的方面引导,并不回避栖元初的视线。
“若月小姐的反应也很有趣。一般人被怀疑是凶手,而且是枪击案的凶手,应该会慌乱地为自己脱罪才是。”
“我说……该慌乱的人是我才对吧。”一直寡言的泷岛律适时地加入对话,“保险箱上有她的指纹、第一个发现保险箱的人也是她,明明她才是最可疑的,为什么要听那个女高中生的话,把我当作抢劫案的凶手啊。”
被提到的若月明海、栖元初和世良真纯同时瞪向泷岛律。
这个时候还嘴硬什么!是犯人就认真伏法啊!啊不对,关于特里斯坦的案件,自己不也是犯人吗……若月明海忧伤地叹了口气,原来自己也成长为了爱双标的坏人了,真是可悲。
“你这家伙……是不是瞧不起高中生啊?啊?”世良真纯摆出截拳道的预备式站姿,被早藤孝志郎拉到一旁。
早藤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茶水,放在世良真纯面前:“小妹妹,别生气,别生气。打架是不好的。”
“那就快点给嘴硬的家伙定罪。啊啊,看见他那张不服气的脸我就……”世良真纯接过水杯,仰头一饮而尽。
“泷岛律,现在给你解释的机会。”待到大厅内安静下来后,栖元初才厉色道,“说一下你小臂上会出现硝烟反应的原因吧。”
“没什么好说的。我是一名化学实验员,平时接触到不少化学试剂,被误判为类似火药的成分也正常。”泷岛律说完,耸了耸肩,看向若月明海,等待着她的解释。
若月明海的眼眶有些泛红,她想用手帕擦拭一下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泪珠,但是又想起来那块手帕早已被她扔进了垃圾桶里,便只能用食指擦了擦眼角。
“若月小姐……?”安抚完这边的世良真纯,另一边的若月明海又泫然欲泣,早藤孝志郎感觉自己操碎了心,认命地拿出一包手帕纸,递给若月明海。
“我本来不愿意说的,可是诸位都在怀疑我……”若乐明海吸了吸鼻子,接过一张手帕纸,轻轻按在眼角边,“今天上午,我和男朋友发生了争执。”
木村真月单手叉腰,疑惑不解:“这和硝烟反应有什么关系吗?”
“我想是有关系的。”若月明海将手帕纸攥在手里,声音中也多了几分怒意,“他明明答应过我要戒烟。但在送我来这里的路上,趁我打盹的时候,他居然当着我的面开始抽起烟了!我一生气,就去夺他的烟,没想到他反而把烟灰弹在我手上,问我‘现在这样你满意了吗?’……”
她将手背展示给木村真月:“那可是烟灰,不管怎么说都是有温度的吧。当时就被烫红了,现在还有痕迹。”
当然,手背上隐约的红印,并不是什么“和男朋友吵架后留下的伤痕”,而是三天前风信子生物碱中毒的痕迹。不过由于消褪了不少的缘故,让人一时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有道理,二苯联苯胺试剂确实会对香烟的烟灰产生反应。”早藤孝志郎认可地点了点头。
栖元初看了一眼若月明海的手背:“不管怎么说,这也太巧合了。”
若月明海也没指望这种谎言能骗过所有人。为了完善这个谎言,她也尽可能做了不光彩的准备,比如——
她从挎包里拿出在男卫生间白色水桶里捡到的香烟,像栖元初在她面前晃警察手册那样,在栖元的面前以同样的速度晃了一下香烟盒:“他抽的那包烟被我抢过来了。这样可以了吗?”
“这个嘛……”
栖元初正准备颔首,世良真纯却站了起来,她的脸上又浮现出自信的笑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死者友坂勇绪的随身物品里只有一个打火机吧。一个男人,身上只有打火机,这很奇怪啊。当时若月小姐你接触过友坂,会不会是在那时偷走了他的香烟呢?”
若月明海心中一沉,她确实疏忽了。虽然这盒香烟是在男卫生间拿到的,但是不排除是友坂勇绪遗物的可能性。不,甚至可以说,只要拿去测验指纹,这应该就是友坂勇绪的东西。
然而,说谎最重要的就是骗过自己,若月明海深谙其道:“在配电室的时候,我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隔着手帕碰触了友坂的胳膊。如果我还有什么小动作的话,应该有其他人会看到吧。”
众人相互对视,确实没有人目击到若月明海在配电室内有多余的动作。
“既然这样,若月小姐,请让我们检……”
“是的,那盒男士香烟确实是我的。”
木村真月的话语被一道男声打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声音传来的写字楼入口处。一个金发的男人逆着光站在那里,跨过警戒线走了进来:“明海,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