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之夜,作为这片区域的地标,米花中心大厦的楼体亮着夺目的灯光,将周围映得如同白昼。
对于普通的居民来说,此刻已是安眠之时。而对于米花中心大厦内的人而言,深夜只是与上午同样寻常的时间段之一。
与米花中心大厦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位于附近的独栋办公大楼。由于大楼里的员工早已下班,整栋大楼的灯全部熄灭,只剩下疏散楼梯里的安全出口标志在黑暗中散发着荧荧绿光。
同样隐于黑暗的,还有办公大楼顶层的三人。
若月明海单膝跪在地上,透过狙击镜观察着米花中心大厦入口的动向。偶尔有挽着手的男女走出,或是打着电话的人离开,这都不是她的目标。
寒风瑟瑟,刮动顶楼不知谁人留下的空易拉罐和塑料包装袋,打破了死寂的氛围。
为了方便行动,若月明海只在短袖之外穿了一件机车皮衣。然而她在天台待了太久,风源源不断地从领口涌入,地面的凉气也顺着横跪的右腿攀附上来。
“阿嚏——”
听到声音的琴酒斜睨向若月。
若月明海羡慕地看着琴酒身上那件在阵风中猎猎作响的大衣,揉了揉发痒的鼻尖。
琴酒当然知道若月明海心中打的什么主意。但他也不是什么会体贴同僚的绅士,不如趁这次行动让蜂蜜酒长长记性,免得以后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出什么岔子。
他收回视线,往天台另一边走去,点了手里的香烟。
见琴酒视而不见地离开,若月明海撇了撇嘴,又看向一边坐在天台管道上的伏特加。
“蜂蜜酒,你干什么?”伏特加被若月明海古怪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摸不着头脑地问了一句。
印象中,似乎也没有见过伏特加脱掉他的西装外套,想必他也不会把外套借给自己吧。
若月明海伸了伸腰,下半身还保持着标准的跪姿射击姿势:“你们是在熬鹰吗?还是说这是对我的惩罚?为什么一定要我独自在这瞄准啊。”
“蜂蜜酒,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伏特加拿起望远镜,往米花中心大厦的旋转门方向看了一眼,“他的车已经停在那了,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我从下午瞄到半夜!我看得很清楚,那辆车两个小时前就停在那里了!”即使一直没有移动,若月明海也感觉到浑身像散了架般酸痛,她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气,“你们怎么不去熬基安蒂?或者科恩?”
“他们不在本州……”
伏特加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琴酒无情地打断:“伏特加,你对她说得太多了。”
“是,大哥。”伏特加立刻噤声,继续通过望远镜看向米花中心大厦。
真是的。多说一些又能怎么样?既然不信任她,当初又何必邀请她加入组织、让她调查叛徒,又何必严肃地为她授予代号?
若月明海回头含恨瞪了一眼琴酒。黑暗之中,唯有烧着的烟头发出明灭的红点,映出他没有笑意的嘴角。
“做好你的工作,蜂蜜酒。”
若月明海只得调整好与狙击镜之间出瞳距离,心猿意马地打发着时间。
说起来,组织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怪癖,比如离开抽烟的琴酒,明明穿着低调的黑衣,但是不加掩饰的银色长发又像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再比如此刻在她身旁的伏特加,若月明海根本不理解他于无月之夜还戴着墨镜的思维逻辑。
至于其他人的怪癖……
甘露不喜欢被太阳照射,虽说已经成年,但好像还是有些中二,上次见面的时候非要坚称自己其实是来自巴尔干半岛的吸血姬。还有波本——
他倒是罕见地没有什么怪癖。不过,他似乎不能算作组织里的人。
“咳咳。”伏特加咳嗽了两声,示意目标任务已经出现。
若月明海打起精神,从狙击镜里寻找那个人的身影:“黑色西装、灰色围巾。是本次的目标吗?”
琴酒赶了过来,从伏特加的手中拿过望远镜,点了点头:“没错,杉谷亲忠。抓住时机。”
穿着黑色西装的杉谷亲忠在一堆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又有穿着靛蓝西服的男人紧追其后,对着杉谷亲忠点头哈腰、毕恭毕敬。他想挤上去与杉谷亲忠握一下手,但被人警惕地隔开。
“别急。”若月明海调整着狙击镜上的调节旋钮,“咔哒咔哒”的声音回荡在大楼天台,“他的身边有SP,而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呵,不过是区区SP,徒有其表的蝼蚁。”琴酒讥讽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若月明海只看了几眼,便得出了判断。与杉谷亲忠同行的,一共有人。其中一位是他的女伴,一位是他的秘,剩下的五位则是负责保护他安全的SP。
“五个SP。他的地位很高啊。”若月明海将手轻放在扳机上,寻找可以一击毙命的时机。
“毕竟那家伙是众……”正想热心解释的伏特加,再次被琴酒以冷厉的眼神制止。
这种拿出手机一查就知道的事情也要瞒着她?若月明海哼了一声以示抗议,将狙击镜的准星对准杉谷亲忠。
杉谷亲忠身边的五位SP是两女三男,他们警惕地戒备着四周,却忘记防范来自天空的威胁。
这就是朔晦幸也笔下的SP吗?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若月明海屏住呼吸——这是她扣动扳机前的习惯。
突然,狙击镜里的一位SP仰起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