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师姓葛名六,本是个江湖骗子。也曾认得几个大字,为了糊口度日,寻了几本占卜相面的册,照着行些手段。不想让他得到几页散修秘术,虽然不能练就什么神通,但是也习得一二邪术。
赵鹤年沉吟道:自从北上炼罡南返,一路也是风平浪静。只是当日在鬼仙宫中,众人放出真果道人,不知如今是个什么情景。另外寻找素卿女娃未果,此事还需有个结果。
虽说这卦师死有余辜,但是也并不是非杀不可。倒不如留着为自己打探一二消息。
赵鹤年取出一只玉简,将素卿画像拓印其中。随即将之抛于卦师。说道:“你若是能将玉简所绘之人寻见,并且保其周全。他日贫道不仅可以为你解开禁制,并且还可赐你正修之法。你可明了?”
葛六闻言不由大喜。若是果真如此,不仅不是磨难,反而是场机缘。眼前道人显然修为不凡,若是师出名山,那么自己怕是恨不得求他施下禁制,也要寻求庇护了。连忙跪地说道:“上师放心,小道必然不遗余力”。
赵鹤年点点头,甩下一只紫金飞刃,说道:“此物赐你防身,若是再敢为非作歹,他日被我得知,定将你剥皮抽筋,粉身碎骨。”
葛六听他声色俱厉,不由心惊胆寒,连口答应。
赵鹤年见此事已了,也不趁黑行路,便在观中打坐一晚。
次日清晨,赵鹤年嘱咐了葛六几句,打发他去往别处寻人,自己也出观而去。
路过街市,见着四处喧闹,展开神识查探,顿时心中明了。原来是那杨府公子分派人手寻找自己。
他心中暗道:此人怕是有些纠葛,不妨见上一面。
于是看清杨嘉所处街道,迈步前行。不过片刻,赵鹤年行至杨嘉面前,笑问道:“杨公子可是寻找在下?”
杨嘉见赵鹤年主动现身,连忙上前行礼道:“在下有事请教,道长可否移步一叙?”
赵鹤年道:“贫道欲要去往他处,公子有言不妨直说,贫道酌情回答。”
杨嘉见此,也不好勉强,于是问道:“昨晚之事是真是假?”
赵鹤年笑道:“众生颠倒梦想,哪里知道什么是真是假,若是认为真便是真,认为假便是假。”
杨嘉闻言,沉思片刻后,抬头问道:“若是昨晚在下梦中身死,是否还能醒来??”
赵鹤年笑而不语,却问道:“你可感觉那是梦?一切都只是意识作用。你既认为身死,自然已经身死,又怎会醒来?”
杨嘉闻言,顿时明白:肉体到底是生是死都是由意识决定,若是意识认为肉身已死,就是真死。自然也不会从梦中醒来。
杨嘉知道此节,知晓昨晚之事并非虚幻,定是那卦师作祟。连忙躬身说道:“多谢道长出手相助”。
赵鹤年摆手道:“都是你自家福运深厚,并非贫道之功。”
杨嘉以为他是谦虚之语,更是感激他品行高尚。于是又拜道:“在下想要随同道长修行,不知可否?”
赵鹤年见他昨晚头顶显现异象,哪里敢应。便随口说道:“昨日我坐在你当面,你不识得,便是无缘。既然无缘,何必强求?”
杨嘉闻言,顿觉失落,又是几番哀告。
赵鹤年知晓他日后成就不凡,心中暗道:不如指点几句,结个善缘。于是开口说道:“你日后也是我辈中人,也不必烦恼,自然有得渡之时。你既然想要修行,就要明白修行是什么。”
杨嘉听他说日后也是同辈中人,也不由转忧为喜。于是躬身问道:“还请道长指点。”
赵鹤年道:“修行是一种自我超拔的过程。世人不懂修行,喜爱美色、口腹、名利、华服诸般外物,不知容颜易老,华服失色,牙齿脱落,名利散失,都不是长存之物,只有一灵不灭,方能得窥妙趣。
所觉非真觉,所见非真见。所谓的真理是道理本身,并非在于诉说真理之人。世人所说圣人之言并非注重言语本身,而在于出自圣人之口,这便是盲从。
我辈中人常说道不远人,若是能从身边领会道意自然,也就能通达道理。”
杨嘉听他所言,只觉字字珠玑,不由沉思良久。
赵鹤年见他有些根性,也不由暗中点头,只是知道此时也该离去,若是牵扯太甚,日后恐有波折。于是出言告辞。
杨嘉情急之下,一把拉住赵鹤年袍袖。
赵鹤年轻轻一挣便就挣脱,见到街边一个打铁火炉,将身往内一钻,借着火遁走了。
杨嘉见他顿时无影,连忙也要跟从。头发刚靠近炉灶,一声呲啦声响,将眉毛鬓角头发都燎得焦枯一片,连忙闪身后退。痴呆呆的看着炉中火焰,片刻后,醒觉过来。见到炉中似是躺着一物,连忙取过火钳,将之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