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懿终于叛变了,他带领着所有士兵投到了信王麾下。苏言澈在死士的拼死保护下冲出了重围,他带着仅剩的几名死士,快马加鞭地向洛城赶去。闻丞相封锁了一切消息,直到信军兵临城下,洛城告急。
宫中人心惶惶,王太后坐立不安,她对苏太尉说道:“太大意,哀家太大意,哀家和皇上真不应该将兵权交给沈懿。”
“太后,沈懿狼子野心,如今看来,他和信王早已暗中勾结,防不胜防啊。”一向沉稳的王太后终于慌张了起来。苏太尉继续说道:“他们封锁了洛城,城外的援军收不到任何消息,而且大多数的军队都掌握在沈懿手中,太后,您和皇上快逃吧。”
王太后愤怒道:“哀家不走,哀家不信,他一个孽种真的敢谋朝篡位,哀家就算死也要死在宫中。”
苏太尉叹了口气,他老了,太后也老了,人一老就容易糊涂。他们太轻敌了,他们应该在信王远去新都之前就杀了他,永绝后患,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连怡安和贺兰秋陪在夏怀安身边,夏怀安对连怡安说道:“怡儿,你是南陵的公主,又和他们交情至深,倘若他们攻下洛城,杀进皇宫,必然不会伤害你。朕将福儿和兰妃托付给你了,信王不会让兰儿生下朕的孩子,你尽力保住她们的性命吧。”
贺兰秋哽咽道:“皇上,臣妾不怕。”
连怡安握紧他的手说道:“皇上,臣妾陪着你,无论生死。”
夏怀安苦笑道:“怡儿,别说傻话,朕将母后和福儿她们交给你,你千万不要辜负朕,将福儿好好养大成人。”
黄培慌慌张张跑进来说道:“皇上,不好了,信王他们攻破了洛城,正向宫里杀来,皇上带着太后和娘娘们快逃吧。”
“宫外早就被他们的人包围了,还能逃到哪里去?黄培,去取朕的盔甲来,朕来守护这最后一道防线。”
黄培匆匆而去,连怡安紧握着他的手不愿意放开,夏怀安含笑说道:“怡儿,听话。”他挣脱掉她的手,向外走去 。连怡安在身后失控地喊道:“皇上,臣妾等你回来。”夏怀安回头,她已经泪流满面,他温柔地对他笑了笑,便快步离开了。
夏怀安身披盔甲,手持长剑,迎着烈烈寒风站在城楼之上。夏云深骑在马上,抬头看到了他金黄的披风在寒风之中肆意地舞动着,他低声喊了声五哥。
信兵勇猛地向城墙爬去,城楼上的梁兵奋力地阻挡着,弓箭手迅速地拉弓,放箭,顷刻之间,箭如雨下,纷纷向城下的信军射去。信军死伤惨重,却越挫越勇。夏怀安看着城下黑压压的人群,听着响彻天际的喊杀声,心中悲痛,这些人曾经是他的子民,如今,他们手中的利刃,像是要迫不及待的刺进他的胸膛。他举起手中长剑,大声喊道:“将士们,誓死守住这最后一道防线,绝不让乱臣贼子踏进这里半步。”
城楼之上的将士们高呼万岁,没有人退缩,每个人都做好了与信兵同归于尽的准备。夏云深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低声说道:“五哥,你输了。”
直到黄昏时刻,梁兵都已经筋疲力竭了,城楼上的防守越来越弱。重湖从马上一跃而起,他踏过云梯,躲避了箭火和石头,站在了城楼之上。黄培大喊道:“拦住他,快拦住他。”侍卫们纷纷挡在了夏怀安身前,提起手中长矛向他刺去。夏怀安的贴身侍卫训练有素,武功高强,任凭重湖武功盖世,也无法伤他分毫。魏琦在城楼之下指挥将士们攻破宫门,夏云深说道:“师父,这里交给了。”说完,他翻身下马,看了眼城楼之上的夏怀安,踏过云梯,站在了城楼之上。
重湖将他护在了身后。
夏云深看着夏怀安说道:“重湖,让开,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我们自己了结。”
夏怀安冷笑道:“朕竟不知朕和你之间有什么恩怨?苏太尉多次劝朕收回魏琦的兵权,朕怕你多心,一直不曾答应。朕谨遵父皇遗旨,一直善待于你。没想到,你狼子野心,竟敢起兵造反,你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皇吗?”
“五哥,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是,我若不起兵,迟早会死在你母后手中。当年我母妃和舅舅惨死,郑氏一族满门被灭,全拜你母后和王丞相所赐。我母妃和舅舅从没想过代替他们王家的地位,但他们却要赶尽杀绝,不肯放过我们。我在父皇的一念仁慈之下活了下来,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忘记我母妃的死,没有一天忘记她是如何惨死在长乐宫的,她死后,尸体被扔进乱葬岗,尸体无存。五哥,我时刻记得小时候你对我的好,但是,从我母妃死的那天起,我们便是永远的仇人了。”
夏怀安站在寒风之中,满脸悲戚,他冷冷地说道:“都让开,既然是朕与他之间的恩怨,那便由我们自己了结。”
黄培慌忙地劝道:“皇上,万万不可啊。”
夏怀安手持长剑喊道:“都让开。”
侍卫们退成了两排,他们向对方走去,夏怀安痛苦地嘶吼一声,举起长剑冲向夏云深,夏云深抵住了他的进攻,平静地说道:“五哥,你和我,今天只能活一个。”
夏怀安说道:“既然我们注定只能做仇人,那就在今天做个了断吧。”两个人展开了生死搏斗,招招都带着致命的力量。夏云深逐渐占了上风,夏怀安被逼到了城楼的边缘。越来越多的信兵爬到了城楼之上,和梁兵展开了激烈地厮杀。
最后,夏云深的长剑抵在了夏怀安的脖子上。夏怀安凄凉地笑道:“朕输了,你动手吧,梁夏的天下是你的了。你将朕碎尸万段也好,挫骨扬灰也罢,只愿你别牵连无辜。”夏云深突然想起了他们小时候,他的五哥牵着他的手走进内阁,两人坐在一起读,五哥教会了他很多东西,先生总是夸他聪明。其实先生不知道,他教的东西,五哥都会提前教会了他,对他淳淳教导,不厌其烦,他突然间就红了眼眶。
一把长剑刺进了夏怀安的脖颈之中,夏怀安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夏云深转身看到了重湖,重湖拔出长剑,夏怀安双手捂住脖子,鲜血很快染红了他身上的盔甲,他看着前方,满是眷恋和不舍。夏云深和重湖同时向身后看去,他们看到了连怡安,她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她痛苦地嘶吼道:“怀安哥哥。”一边喊,一边向他身边跑去,夏怀安伸出满是鲜血的手,吃力地喊了声怡儿,鲜血顺着他的嘴巴涌出来,他贪婪地看着她,看她跑向自己。
重湖不再给他机会,一掌将他拍下了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