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直直地盯着红樱的眼眸低声问道:“你所言可真?”
目光清洌如月光,仿佛所有的谎言在她面前都无处遁形。
红樱为她眸光所震慑,心中顿了一拍,已经涌到喉咙里的话,竟有些,不敢说出来。
她不愿辜负娘娘对她的信任,她知道,那种东西,一旦失去,很难再得。
过了片刻,江月见着她没有言语,反倒有些释然地笑了,扬声起程。
外面的初十闻言应声打马。
“娘娘……”红樱欲言又止,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娘娘明明看出来她撒谎,却仍旧允了她跟在身边。
江月往后稍仰了身子,让自己靠得舒服些,整个人再没了之前的紧绷与颓丧,连神色也柔和的几分,扬了嘴角轻声说道:“我不管你所来为何,想跟就跟着吧。”
红樱来了,她心中反倒踏实下来,他不是老怀疑自己跟君衍有什么不清不楚么,有红樱跟着,总比她自己费劲吧啦解释来得强。他不信自己,总能信红樱吧。至于为什么休都写了,自己还在意他怎么想这件事,算了,她累了,懒得费心神再去琢磨。
红樱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她就知道,娘娘心里必定是有他家王爷的。
第二日一大早,鸡鸣刚过三遍,陈醉已然醒转过来。
额头昏昏沉沉,不烫,但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风鸢赶紧让人煮了醒酒汤,昨晚上喝了那么多酒,真没想到爷这么早就醒了。
混沌的脑子,见着身边空空荡荡的枕头,犹如当头一盆冷水,立时清醒。
想到她宁可和离,也要去救太子,心上一阵烦躁。
放妻都写了,二人再无瓜葛。
陈醉冷着脸坐起身,风鸢迎过来伺候梳洗,原还打算王爷醒了,想帮娘娘求求情,见着这寒冰一样的神情,只得闭嘴不语。
早膳送来的是莲子鸡丝粥,椒盐小酥饼和一众小菜。此时城门已开,物资流通,原是能做出更精致味美的食物,但小厨房记着王爷亲自来要过的这两样,特意存了讨好心思,送了来。
哪知这原是当初物资匮乏之时,他为王妃要的。
如今人走了,再见着这膳食,脑子闪过当时的言笑晏晏,只觉刺眼,面色不虞,挥手让人撤下。
刚撤了膳食,风鸢又从侍从手中端了黑漆漆的药来。
余毒未清,饭不吃,药总是要喝的。
要不是他还存着理智分得清轻重缓急,便是这药,他也不想喝。药也是她开的。
面无表情端过白瓷碗,咕咚一口气喝下药,开启了忙碌的一天。
昨日特意拨了一天空闲陪她,要做的事已经堆积如山。
破城那晚,已派人拿着他的手信去出云横水调兵,如今算算也快到了。另外拨了人去接应。丹山腹藏军粮,当妥善安顿。
见了周安民,如今危局已破,周安民功成身退,押入大牢。丹山镇日常事宜,让隔壁县的知府先兼任着。他提供的证据和证词,要一一审过。涉及到的上下游官吏,派人暗中调了资料过来,还需提前部署。
再有被羁押的守城伪军,也要亲自审一审,他倒是要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动他肃亲王。
风鸢风起跟前跟后亦是忙的脚不沾地,连红樱一事,也没挑到合适时机告知自家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