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鸢那大嗓门顿时将二人惊醒过来,陈醉恼怒着将江月环着的手拉开来,忿忿不平的盯着她没好气道:“这事没完。”
江月面色坨红,眼尾还带了丝情欲。听着这话,理亏的一缩脖子,半个身子躲在被子里,唯有手固执的拽着他的手指,不肯放。
陈醉纵然怒,也没舍得再掰开她的手。坐直身子,叫住风鸢:“大夫可来了?”
风鸢止住步伐,回过身来,低着头回道:“派人去请了,属下担心就急着先过来了。”
江月一扬眉:“嗯?叫大夫做什么?我就是呀?”
陈醉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索性抓着她的手,覆上她的额头:“自己病了都没察觉,莫不是个庸医?”
“诶?”江月讶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发烧了。
怎么莫名其妙就发烧了?江月小脸皱了起来,高烧着脑子不够用,想了好久才想起,昨日生食了粮食和水。
顷刻拽着陈醉的手有些兴奋道:“还真发烧了!!昨日的粮食和水有问题!!!”
见着她眉眼间散发出来的欣喜之意,陈醉又气又恼:“烧成这样,你还高兴上了?”
江月扬眉一笑:“那是,说明啊,我们接近真相了。”
“但是粮食和水,是哪个呢?还是都有问题?”江月想着,小脸又发愁地皱了起来。
陈醉亦是蹙眉思索了片刻,缓缓说道:“粮食分散,还不容易生食。若有问题,大概率是水源。”
“我也这样想过,但井水是流动的,今日下毒,那么多人饮用明日就散了。难道天天投毒?”
陈醉摇摇头:“为防止人下毒,丹山县的公用的井,早早派人都看守住了。应该不是天天投毒。”
片刻,陈醉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沉,冷声道:“风鸢,你让人潜下水井,把除了泥之外的所有东西,都搬上来!闭着口鼻,戴好手套,小心有毒。”
“是!”风鸢应声出去吩咐。
江月不解的抬头看着陈醉,他眯着眼睛,神色危险,低低的解释道:“不能天天投毒,就说明,毒物,还在井下。”
“如此,就说得通了。”江月面色也冷了下来,迟疑了些许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是我爹干的?”
陈醉没点头,也没摇头:“我会查出来是谁。”
“若是我爹干的,这是什么罪?死罪?株连九族?”江月拧着眉看着他,尚府别的人她都不在意,唯独不能不记挂着娘亲和小妹。
见她眉眼间的担忧神色,陈醉袖子下的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指尖,柔声安抚道:“你是我王妃,谁都动不了你,你别担心”
“那,旁人呢?”江月抬眼有些希冀的看着他,只要保下娘亲和小妹,她管其他人要死还是要活。
陈醉以为她因着父女之情,想为江尚求情,顿时脸色沉了下来,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旁的人,交由律法处置。”
江月叹了口气,小脸垮了下来,有些落寞的抽回了握着的手,好像,烧的有些难受了。
手中一空,引得他心中一空,低低的解释道:“我带着的上万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却因他们吞昧军粮被困边城。柳若莲的哥哥柳城,为了护着我撤退,被人砍了头挂在大禹旗杆之上,边城被破,多少人沦落他国铁蹄之下。这个仇,我不能不报。还有这丹山,这些日子死了多少人,都是因着他们一己私利。我不能放过他们的,你可以理解吗?”
江月闻言,虽是仍蹙着眉,但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点头:“我理解。”
她也曾带兵征战,知道战争的残酷。深陷丹山,亦知百姓困苦,她又怎么求他网开一面呢?
但娘亲和小妹,她一定得救,如此,只能自己再想办法了。
陈醉听她如此说,悬着的心,才陡然一松。重新握紧她的手,她亦不再抗拒。陈醉低头,轻轻的吻了吻她的白嫩的手背,心下有些感动。他本以为她会恼,说不得还要以死相逼。未曾想她如深明大义,有着置家国于亲人之上的格局。也是,他原就知道,她同尚府的那些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