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夫人那硕大的肉身向着自己所处的墨车缓慢靠近,
叶响立刻将窗帘放下,平复起了此刻的心神。
沉住气,绝对不能在此处暴露!
叶响心中如是告诫着自己。
不一会儿,墨车门帘便是被两只细长的手臂掀起,大夫人的两颗脑袋如蛇首般钻了进来。
“快婿,不要怕,这不过是我旺家的一点小规矩,不疼的。”
边说着,大夫人边将手中裹着“香膏”的桑皮纸,向着“曹永新”面上覆盖而去。
放任着大夫人在自己面前所作所为,
叶响始终保持着神情自若,就连呼吸的节奏都未曾乱过。
他不断告诉自己,此刻他就是“曹永新”本人,
除了旺四姐以外,旺家其余人都只以为“曹永新”是个凡人而已,
他绝不能暴露自己能看见眼前的异常。
在“曹永新”眼里,大夫人应是一位正常的妇人,
而那正在桑皮纸上疯狂蠕动的“香膏”,自己也该看不见才是。
咕咚——
一股奇香扑鼻而来,还没等叶响从这股香气中缓过劲来,
他便是发现,自己整张脸都被活过来的“贴加官”包裹住了。
遭“贴加官”覆面,叶响却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透过“贴加官”,他还能畅快地呼吸,且视线也没有被掩盖。
那张沾着香膏的桑皮纸,此时就好像真得变成了叶响的面皮。
“咕——”
叶响尝试着发声,果然发现自己的语调也被“贴加官”转变,变成了古老的音节。
随着叶响戴上“贴加官”,
墨车外也传来了旺家人的对话声。
这些人声,在叶响耳中依旧以古老的音节呈现,
可当这些音节透过“贴加官”进入脑海,便是立刻又变成了叶响也能够听懂的话语。
想来这涂抹着大姥姥香膏的“贴加官”,
便是旺家人通往祠堂,并与大姥姥取得联系的通行证也说不定。
莫非,这“贴加官”也是大姥姥污染人们认知的手段之一?
抚着此时如脸皮般生长在自己面上的“贴加官”,叶响心中暗自想到。
若是假以时日,兴许连自己都会忘了,脸上还覆着一层“贴加官”。
想到此处,叶响心中便是一阵毛骨悚然。
在潜移默化间,他兴许就不再是他了。
看向面前深不见底的血肉阶梯,
在他眼前的,是一条明摆着的死路,可他叶响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唯有绝处,方能逢生。
给“曹永新”盖上“贴加官”后,大夫人没有离开。
两颗脑袋交错在车厢上方,她开始上下打量起了面前的“曹永新”。
“曹快婿以后毕竟也算是半个旺家的人了,
若是都不曾见过我的夫君,可是我们旺家有失礼数了。”
说着,大夫人便是伸出了两只竹节般的手臂,将自己的两颗脑袋猛然向外一掰。
呲啦——
血肉分离,两人的胸前裂开一道大口。
那只先前曾与叶响对峙过的鬼首便是从大夫人的体内爬了出来。
周身挂满了属于大夫人的脏器,那只鬼首刚一出现,便是整个扑出,来到了叶响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