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易海痛得痉挛,却不敢回头,只能拖着如铁锤般沉重的双脚走了出去。
郭旖旎抱着女儿,失声痛哭。
林竹唯听闻那凄惨的哭声,莫不动容。
“林大夫!若有机会,你的大恩大德,我定以命相报!”胡易海感激地拱手,道,“我送你们下山。”
“官兵恐怕已经来了,还来得及吗?”
“我带你们走秘道。”
“那你为何不干脆带了夫人孩子一起走?”
胡易海无奈摇头:“他们的目的恐怕是我。我不能扔下他们不管。我夫人刚生产完,太过虚弱,无法下床。我会想办法护她们周全。走吧。”
既然他心意已决,林竹唯也不愿管这闲事,便没再多言,与阿木跟着他去了。
谁承想,出了秘道,往前行了不足五里路,却蓦地见到祝巍和傅君言骑在马上,正在前方堵他们。
周围的官兵个个如临大敌,手持长剑短枪严阵以待。
“别再上前,否则我杀了她!”胡易海将刀架在林竹唯的脖子上,往前推推她。
祝巍一挥手,官兵便停了脚步。
胡易海别开脸,声若蚊蝇,满脸歉意:“林大夫,多有得罪了,只有这样,我才能保你无虞。”
林竹唯一颗心沉甸甸地下坠,神色复杂地看向冷漠的傅君言,就像有把利剑插入了心脏,疼得她有些手脚发软。
“胡易海!你别再垂死挣扎,赶紧投降。或许我还能留你一条命!”祝巍怒道。
“哼!我胡易海从刀山火海里闯过来,还怕你的威胁不成?”胡易海冷笑,“朝廷如此大手笔安插人进我的虎牙帮,连密道都知道了,会轻易放过我吗?”
祝巍厉声喝道:“胡易海!你占山为匪,本就知道该有此结局。何况,新任知县还死于你手,所以天要遣之,莫怪朝廷不放过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胡易海不想再与他费口气,直道,“祝大人,如果真要开打,你带来的人还未必能占了上风。”
可是,他不愿看着那些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血流满地,也不愿意看着妻女陷入绝望之境。
是他对不起他们哪!
祝巍目光如炬盯着他。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话。
只剩风声在吹。
众人所处的地方正靠近悬崖,一时之间那风竟像从深渊中,带着邪魅一样刮过,刮得众人惶惶。
胡易海似乎叹了一口气,才扬声道:“祝大人!我知道朝廷不过是要一个交代而已。祝大人,我愿一命抵一命,只要你放过我那些兄弟,好好安置他们,带着他们归顺朝廷也好,放任他们卸甲归田也罢,如何?”
“大哥!”亚风急促惊叫,猩红着眼,“大不了我们拼死一战!”
“帮主!我们愿追随你拼死一战!”在场的虎牙帮兄弟也吼道。
胡易海摇头:“亚风,各位兄弟,我心意已决。我若还活着,朝廷怎能安心?只有我死了,你们才有一线生机。”
“大哥!”亚风悲戚大吼。
“亚风,我夫人孩子以后就拜托你了!”
亚风狰狞着脸,悲伤地点头。
林竹唯大受震撼,红唇微张,脸色煞白,远远看着漠然的傅君言,一颗心想要狂跳出来一般。
“祝大人,考虑得如何?”胡易海粗问。
祝巍深深看着他,良久才点头:“我答应你!”
胡易海笑了。他知道祝巍是个一言九鼎的人,他可以放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