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水与禁军统领再次回到大殿中，赵桓这才起身，前往宣德门。
赵桓带着朝中大臣登上宣德门的城墙时，城中的百姓早已经站在城墙下观赏唐、耿两人有一段时间了。
“呸，这两个狗官终于死了。”
“是啊是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官家推出来的替罪羊啊…”
“这可不好说，想当初咱们那位太上皇，不就是如此！”
“不管怎么样，这些狗官都该死！”
“对，死的好，死的好！”
赵桓听着城墙下百姓嘈杂的议论声，你一言我一语的，心中也不由的叹息一声，君臣昏聩不作为受苦的就是万千黎庶。
李若水站在赵桓身边，时不时偷瞄几眼官家，他竟然生出了一种－官家的皮囊之下是不是换了芯子的错觉。
想到这些赶紧摇摇头，不论如何，先看看官家想做什么吧。毕竟他们这些人是真的对皇家很失望。
百姓见到官家竟然从城墙上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站在距离他们三步之外，便不再向前。
也意识到官家像是有话要说，渐渐的那些议论声止了下来。
赵桓看着城中的百姓，郑声道：“朕，赵桓，是大宋的第九位皇帝。然我大宋从太祖时期打下的江山，如今已是千疮百孔，陷入了生死存亡之际。大宋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朕作为一国之主，罪责难逃，…”
说着赵桓解开头顶的发冠，长发披散下来，手臂一伸，取下身后禁军统领的佩剑，从脖颈处割下，锦缎一般的墨发，散落在赵桓的手中。
城中百姓以及身后的官员看到他此举，纷纷惊呼出声。
赵桓此时披头散发，双手将那一捆断发举于头顶。
“朕有负于万千黎庶，唯今割发代首…”
武百官加上这一城的百姓，是动容的。
李若水赶紧上前阻止赵桓：“陛下，这是何必。”
赵桓上位近一载，要说全部都是他的过错，太过牵强。
之前做那些决定，甚至如今还在朝中做主的都是太上皇赵佶罢了。
李若水知道，百姓也知道。
只是老赵家的公信力，如今已经十不存一了。
赵桓身后的内官想要为他整理一下仪容，被他拒绝了。
“朕，已将朝中的部分蛀虫清理，会将之前招募的金银人畜等，返还各自家中。当下汴京之困，唯有一战。”
赵桓对着禁军统领挥手：“将吏部尚王时雍，开封府尹徐秉哲此二人也挂上去吧。”
这两人一听，就觉得事情不妙，赶忙大喊求饶：
“陛下，陛下，这是为何？臣对大宋，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啊。”
“陛下，陛下，臣要见太上皇，您不能这么对我们啊。”
赵桓冷喝一声：“挂上去。”
这两人到底如何，他相信百姓们更加清楚。
两人刚一挂上去，臭鸡蛋烂菜叶子百姓今日并没有准备，不过街边的石子、半大砖头还是有的，一个人如此做，后续就有了更多人招呼墙上这两人。
赵桓见此，离开了。
刚进宫门，就被赵佶传召了。
赵佶看到赵桓一时忘记了他这个儿子先前的不对劲，指着他大骂道：“你这个逆子，竟敢忤逆尊上。谁让你将那些人挂到城墙上去的。”
可看着赵桓披头散发，衣衫尽是尘土的模样，冷静了下来。这个赵桓让他太过于陌生了，不，这不是他儿子。可看着面前这人，他竟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赵桓敛了敛幽深的眸子，依旧恭敬地对着赵佶行礼：“父皇，你睁开眼看看如今大宋真正的模样吧。不，想来地方上被金人劫掠的百姓那里才是真实的样貌。父皇你也该从你的奢靡安逸窝中，醒来了。既然你已经退位，朝中的事，就不要再插手了。”
赵佶伸手指向他，嘴中讪讪道：“你放肆！”
“放肆？大好河山难道要尽败于你我二人之手？”
说罢，赵桓转身离去。
原本打算想再过些日子才让这位父皇上路的，看这个情形怕是要尽快安排上了。
他站在福宁殿外的宫道上，仰头望了望阴暗的天空，这破天气还真是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