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是南人,往生崖已经很多年没有天南来人的踪迹了,不知道少侠这次来往生崖有何贵干?”
“来往生崖只是临时起意,鬼市之名我此前并不知晓,只是听说了往生崖的传闻,草海之中凡有凶徒都会流放往生崖,好奇之下,机缘巧合进来了这里。”
“你好奇黑山大狱?”贺楼岱钦眼中精芒一闪,意味难辨的淡淡一笑,“好奇黑山大狱的人可不多。”
“黑山险恶,人心更加难测,刚到往生崖不久,就卷入了一场是非之中。此后种种情由并非我所愿,只是身不由己,尊主相信也好,不信也罢,还请尊主将我同行之人还给我,此后我二人自会离开往生崖。”
“不急,来者是客,何必匆忙离开。少侠在往生崖也待了好些天了,要走也不急着本尊这一时半刻吧。”
“待得久了,我怕就走不了了。”
贺楼岱钦哦了一声,饶有兴趣的盯着李落,仿佛是瞧着到了嘴边的猎物,既有贪婪,也有戏弄。
“少侠难不成以为本尊会强留你么?”
“这里酒好,人好,歌舞更好,再留的久了,就怕我自己不愿出去了。”
贺楼岱钦哈哈大笑,道:“少侠好气度,在天南理该不是无名之辈,李落,这个名字本尊倒是头一次听说,不如少侠说给本尊听听。”
李落淡淡一笑,贺楼岱钦这是要探究李落的来历,都说萍水相逢莫问来路,像贺楼岱钦如此直白倒是不多见。
李落没有隐瞒的意思,直言不讳,除了没有说自己是大甘皇子,一军主帅之外,就连往生崖外驻守等候的大军也没有掩饰。数万之众,要想掩人耳目,三两天还好,时间久了,终究在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海当中无处可遁。往生崖易守难攻,一片黑水就能让人望而却步,再加上方圆百里,要想将往生崖围困起来几乎不可能,不要说四万之众,就算十万二十万大军也未必能填满黑水,强攻进往生崖。所以贺楼岱钦根本无惧外面有什么军队,不过多少也让这位鬼市雄主有些惊讶,并非惊讶往生崖外有数万人的大军,而是惊讶李落竟然没有掩饰的意思。
“你和黑水外的兵将是一起的?”
“是。”
“你是个南人的将军?”
李落笑了笑,没有明言,淡淡回道:“我的确有军职在身。”
贺楼岱钦眉头一皱,随即释然。李落或许有些身份,但两个人就敢闯入往生崖,说不得这身份未必有多高,一军主帅可不会只身犯险。念及此处,贺楼岱钦有些心疼起自己的一杯往生醉了。
贺楼岱钦抛开心头杂念,不动声色。其实李落的来历贺楼岱钦也猜出了些,往生崖外盘踞一支大军这些天,要是还没有察觉,贺楼岱钦这个鬼市雄主的位子早就该易主了。
李落直言不似作伪,不过贺楼岱钦可不会这么容易相信。贺楼岱钦大喝一声道:“说谎!”说罢身子前倾,双目杀气腾腾的盯着李落,斩钉截铁的寒声说道,“少侠最好再想想,你说的和你那位同伴说的可不一样,骗本尊的下场,哼,少侠难不成要辜负本尊的好意。”
贺楼岱钦眼中凶芒闪烁,杀气骇人,再有身边鬼市高手虎视眈眈的眼神,心神倘若软弱些,多半会被吓得六神无主,把自己的来历底细抖个底朝天。不过往生崖虽然不小,但怎也比不过卓城朝堂,贺楼岱钦凶恶的模样吓唬别人还好,想震慑李落可就远远不够了。
李落洒然一笑道:“尊主明鉴,方才所言没有说谎,实情如此,如果和我那位同伴所说有什么差池,还请尊主明断。”
贺楼岱钦冷哼一声,死死的盯着李落。李落目不斜视,坦然看着贺楼岱钦。钱义不会说别的,也不可能说别的,牧天狼的中军骑建成之日起就猜测了日后跟着李落时会遇到的种种险境,如何应对也在其中,眼下局面只算是其中之一,如何应答自然不在话下。两个人的前言后语或有偏差,但总体上没有破绽,太过完美反而会引人生疑。
“南人的兵将,跑到草海深处,还进了往生崖,你们不觉得奇怪么?”贺楼岱钦目不转睛的盯着李落,显然还没有释疑。不过这也怪不得贺楼岱钦,要是有人当面对李落这么说,李落也不信。
“如今的草海和大甘战乱刚起,交战正憨,草海纵兵大甘,大甘挥师北上,平常的很。不过进来往生崖的确是个意外,原本是好奇往生崖的名声,想一探究竟,没想到进来之后就卷入了是非纷争之中,情非得已,只好想些办法离开往生崖,仅此而已。”
“是么,一个从天南来的人这么巧就能解烂舌散奇毒?”
李落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当初解毒的时候约莫别人也是这样猜测,以为我是尊主派去的人。如今尊主亦是这么想,如果我与往生崖有人暗中早有勾结,进来之后想必不会被酒娘所擒,大可避开旁人的耳目,用不着多此一举,暴露自己的行迹。”
贺楼岱钦阴森一笑,道:“除非你另有所图。”
李落没有反驳,竟然还点了点头,让殿中鬼市中人一时错愕,不知道这个少年郎是胆大包天,还是脑袋里少了一根筋。
“除非擒下我的酒娘也别有所图,当初带我们进来往生崖的人亦是心存不轨。”李落轻轻一笑,扫了脸色铁青的酒娘一眼,随即将目光放在靠近殿门处的一个普普通通的黑袍男子身上。
“你血口喷人!尊上,千万别相信他,他这是污蔑陷害小人,小人绝无二心啊!”黑袍男子神色大变,急忙高声叫道。
贺楼岱钦眼中恼色一闪,恨不得当场揪下黑袍男子的脑袋。
“原来是带我进来往生崖的和尔兄台,几日不见,原来兄台也是鬼市尊主的座上宾,先前怠慢了,还请兄台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