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将士三三两两的应声接令,李落长叹一声,这里终究不是牧天狼的手足。
再看船上一众将士,眉宇间前几日的凝重忧色仿佛瞬间淡去了不少,琮馥举止虽是粗俗,但也能看出甚得扶琮将士爱戴,并不是仗势欺人。
李落颇为烦闷,如果只是自己,生死早已看的淡了,但如今多了一个琮馥,束手束脚,徒增变故。
李落抬头望去,琮馥已经开始扬声招呼船上将士,意气风发。
李落终归只是个外人,琮馥三言两语就收拢了扶琮将士,琮馥若有差遣,这些将士尽都忙的不亦乐乎,比起前几日实有天渊之别。
战船走了半日,天色渐暗,海面上隐约有几座小岛。
李落唤过琮馥,没有声色俱厉,反是和颜说道:“乐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暗中离开扶琮么?”
琮馥戒备的看着李落,见李落没有异色,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想了想,轻声说道:“东海有人要杀你。”
“嗯,观星会上他们不能动手,只能在我回去大甘的路上设下埋伏,这也是我和岛君都不愿你相送的缘由。
如果敌军追杀,不单是我,乐今也会成为他们下手的目标,借此挑起大甘与扶琮的纷争,而后坐享其成。
乐今,你说我婆婆妈妈也对,但你不能留在船上。”
琮馥扫了李落一眼,缓缓说道:“我知道,那天我阿爸神色不对劲我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你也这样说,我心中高兴,你比他们说的什么不择手段好多了。
其实我去大甘找你的时候心里还是很讨厌你的,再到后来你不顾安危入海斩杀龙鱼和游蛇,躺在鱼背上的那刻起,我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你送回大甘。
我们东海人要守规矩,重恩义,你救了我,我也要还给你才行,你不用劝我了,再怎么说我都不会回去的。
就算你把我绑了扔在海岛上,眼下这两艘船离了我一定会返回扶琮,我的命令他们不敢不听,在扶琮的海上,我的命令有时候比我阿爸还管用,你还是想想别的吧。”
李落摇头叹息一声,良久无语,琮馥的固执己见让李落想起了弃名楼中的溯雪,也是这个样子。
不管自己再怎么说依旧我行我素,突然间,眼前琮馥的影子与当年西域古道边上的长宁合在了一起。
莫非当年的事还要再重演一遍,今次虽说不是李落刻意为之,但归根就里却相差无几。
李落思绪一转,若是要再回去扶琮也是天意,李落一扫眉宇间的忧色,扬眉看向琮馥,琮馥惊的一跳,忙不倏喝道:“你要做什么?”
正在这时,突然一名扶琮将士急急跑了过来,疾声唤道:“乐今,不好了,有牙鱼鱼群。”
“什么,这个季节怎么会有牙鱼鱼群?”琮馥脸色一变,娇声喝道。
扶琮将士额头已有冷汗,低声说道:“确实是太反常了,就在咱们船后不远,鱼群越来越大,恐怕有数万只。”
“这么多。”琮馥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站起身来。
大声传令道,“让弟兄们掌好舵,我去看看。”说完匆匆跑了出去。
李落一愣,不知道牙鱼又是个什么海兽,竟然能让琮馥闻之色变,只看脸色,似乎比当日遇见刺背龙鱼和游蛇还要凝重些。
出了船舱,天色已有些昏暗,天海交接的地方渐渐笼罩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
借着些微还没有散尽的余光,战船不远处的海面上翻腾着一片小浪花,浪花不大,最高的只有一尺上下,但是密密麻麻,有几十丈方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