媖儿语塞,是呀,她只有十三岁,也还是孩童般的年纪,尽管古时女子有十二三就嫁人的,但大多也要到十五六岁以后,尤其贵胄之家,更应是无忧无虑肆意撒娇的年纪,可她已带着弟弟跋涉千里、历尽险阻,但她一点都不觉得苦,或者说是一直以来身不由己,一件接一件事的推着她走到现在,载垕在她的羽翼下,被她护的很好,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垕儿,等下蛊王前辈要帮你解毒了,你只要好好听话,嗯,是这样的,姐已经服食了克制蛊虫的解药,你我血脉相连,所以呀可以迷惑蛊虫,就是呀,将这小虫骗出来。”
载垕半信半疑的道:“不会是将我这毒虫引到姐身上吧?”他可一直记得老毒物之前的话。
媖儿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道:“老毒物哪有那能耐,能将这小虫驱出就不错了,你以为他号称蛊王便真能驱使这蛊中之王了。”
载垕低头沉思了一会,忽而抬眼看着媖儿:“姐,这小虫已跟了我多日,我都有些不舍了,呵呵,老毒物也不必忙活了,就这样吧,我们赶紧离开。”
媖儿绷着的脸有点发僵,眼中一抹急色一闪即逝,却没逃过载垕盯视她的双眼,载垕仍定定的看着媖儿,脸色渐沉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倔强,姐弟俩就这般看着对方,没有一句话,然而从小到大的默契却使得他们早已了然对方的想法。
载垕忽然笑了,眼中却有了泪水:“姐,带我走吧,往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快乐的活着。”
媖儿上前抱紧他瘦弱的身子:“垕儿,你是姐唯一的心愿,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载垕半晌也轻声道:“姐也是垕儿唯一的心愿。”
阿金看着这姐弟俩久久无语,身边的阿莱重重一叹,半天又摇了摇头,阿金看眼一边等得不耐烦的蛊王,心知为载垕趋毒已势在必行,姐弟俩怕是谁也不会退让,这般僵持下去也是无益,便走上前,稍一犹豫,还是伸指点了载垕的穴位,载垕软软的倒了下去,只一双眼恨恨的瞪着阿金,媖儿扶住载垕,慌乱后便已了然阿金的目的,她冲阿金点点头,随着阿金将载垕抱入茅屋内。
蛊王从没这么兴奋,只要与蛊有关便能触动他的神经,何况是这两只血蛊,这法子虽然是他想出的,可能否实践成功,着实令他兴奋又忐忑,他先在媖儿手腕上划开一条缝隙,用小碗接了满满一碗的血,然后又在载垕手腕上划开一个小口,将两人的手腕对到一处,两处伤口便紧贴上了,然后便紧张的注视着载垕手腕上那条浅浅的线,这条线已经长过了手肘,蛊王目不转睛的盯着,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仿佛连眼都没眨过,又过了一会蛊王皱起眉头,苦思了半晌,忽然站起身来,自语道:“我道怎么不成呢,快将这小子的穴道解开了。”后面的声音便提高了,明显是对着门外的阿金说的。
这么长时间媖儿的手臂已经麻木了,她看着走进门来的阿金,道:“阿金请等一下。”媖儿转眼看着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的载垕,终于不再回避他的视线,认真道:“垕儿,我身体里已经有了与你一样的血蛊,不论你如何想,这已是事实,不错,就是要将你的血蛊引到我身上,雌雄相克我便不会死,垕儿,事已至此,你若阻拦便是连我也害了。”说着她仍定定的看着载垕,强自忽略掉他眼中悲怆无措的目光,语声沉沉的道:“垕儿,你是知道我的,我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载垕心头如重锤敲击,仿佛能听到心碎裂的声音。
媖儿的血液中有雌蛊的毒素,于载垕却正好解毒,连着服用了七日,载垕手臂那条黑线在雄蛊析出后本已淡化不少,现在有了解毒的血液,那条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了下去,直到完全消失,媖儿欣喜不已,载垕此后却更沉默了。
这边事了,蛊王便不再理他们,又把自己关进实验室,捣鼓着再养一对血蛊。媖儿归心似箭,康嫔在冷宫中不知如何了,她始终担心冷宫的处境,也记挂着康嫔的身体,载基自这里离开不知会不会回去找她娘的麻烦,阿金已看了她半晌,摇头道:“你出来大半年了,怎的这会倒急上了?”
媖儿一边打包收拾东西,一边道:“你不知道,我娘离不开我的,这段日子是没法子才出来,我得赶紧回去,我娘她身子不好,阿金,我们一会就走吧。”三护法半月前因急事离开了,他留下几个高手随身保护媖儿姐弟,同时又托付阿金照顾,阿金正好也要北行,便说好了将媖儿他们送到山西再各自赶路,至于苗人,他们就无暇多管了,还是在媖儿的一再提起下,阿金才赶着去了趟卑谬,将苗人托付给了莽应龙的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