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他沙哑着嗓音问,字数简洁,其实是怕多说一个字,埋在胸口的情绪就会全面溃堤。
“回牧场。”
“为什么不见我?”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就是听见了什么,就算发现了什么,是不是也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怎么可以就这样招呼都不打的走掉?难道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就换不来她的一点点信任吗?
他承认,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他遭的一塌糊涂,但对天发誓,他绝对没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她可以生气、可以打他、骂他,就是不能这样无缘无故的盼了他死刑!
“我见了!”
看见他愤愤的表情,牧舒远深觉好笑,真不明白,他生气个什么劲儿,又有什么权利生气?因为打仗,他陪她生产的承诺落空,她支持他、体谅他,从无半句怨言,整整分别半年之久,在知道他有难处时,还搭钱出力,排除万难的来找他……来前的期待,路途中的坚持,要见面时的激动,换来的却是他对另一个女人左一句又一句的“好”,他还敢对她生气,凭什么?
“那根本不算见!”陆沧洲眼中戾气尽显,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随后一扯缰绳,强硬的就要将红枣牵到自己战马旁。
牧舒远一挥手,大力甩开他的钳制,并试图重新躲回缰绳,可陆沧洲却紧紧攥着,丝毫不肯退让,就算指骨泛白、手背青筋暴起也不肯撒手,换来的就是手背上的五条血痕。
“放手!”
“不放!”
两人死死盯着彼此,谁也不肯退让一步,气氛一触即发。
“跟我回去!”陆沧洲不容拒绝的继续往前牵马。每次两人这样对峙,先低头的都是他,但今天他决定不再认输。
“陆沧洲,你混蛋!”牧舒远哪里是肯轻易依从的性格,情急之下,连礼数都忘了,不但直呼其名讳,还敢当众辱骂自己夫君。
可被骂的那个就像没听见一样,心想只要她跟他回去,就算骂他三天三夜都行,因此依然执拗的往前牵马。
“陆沧洲,放开,我不跟你回去,我要回家……陆沧洲,放开我!”
旁边申坨等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真是心急如焚,不知该不该上去帮夫人,但看侯爷的样子,也是断不肯轻易放人的。
牧舒远咬紧牙关,眼看就要临近他的马旁,便再也无法容忍,果断从红枣身上翻了下来,又使出吃奶的劲儿就去抢他手里的绳子,“混蛋,别逼我做我不愿做的事,别逼我恨你,我说我要走,就一定要走。”
“远儿……远儿……我不让你走!”陆沧洲慌了,从没见过她这样疯狂的模样,只能用一只胳膊把她紧紧箍在怀里,可她却不肯放弃,拼命的挣扎、拼命要挣脱他的怀抱。
“放开我!我要你放开我!松手!”
“啪”——
突然想起一道清脆的声音,牧舒远狠狠扇了陆沧洲一巴掌,可还觉得不解气,抬手又扇了一下,而且都是扇在一边面颊上,力气之大,把他整张脸都打偏了过去。
所有人都傻了,这这这……妻子打夫君,还连扇了两巴掌,他们这辈子还没见过这种奇观。完了!夫人这次怕是难逃被休的命运了,侯爷就算再爱妻,也忍受不了此种羞辱吧?
四周安静的出奇,只有一群不知名鸟儿拍打着翅膀飞走的声音,申坨他们已经做好准备,只要侯爷敢对夫人动手,他们就马上冲过去,冒死也不能让侯爷伤夫人分毫。
半晌,陆沧洲才回过头来,却无所谓的用舌尖顶顶嘴角,没怒,反而勾唇一笑,“出气了没?如果没有,回去我让你接着打,杀了我都行。”
此话一出,差点惊掉所有人下巴。
“我不杀你,放我回去。”
“那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陆沧洲双眼赤红,低吼出声,把明显带有五个指印的脸贴过来,目光犀利,样子像是要吃人般。
“侯爷……”看情形不对,烨浩等人赶紧翻身下马,齐齐站在了陆沧洲面前,“侯爷,夫人刚刚出月子,您切莫再惹她动气了,其实夫人现在身子还虚着。”
一听这话,陆沧洲立马收敛了气焰,他深吸口气,然后迅速把自己身上的黑裘斗篷解下来围在她身上,又不理她的挣扎、紧紧牵住她的手,才回过身来对眼前的三人道,“各位兄弟一路辛苦了,今日送粮的恩情,我陆某定当铭记于心,不过你们主子我是必定要领回去的,烦请诸位也跟着回去一趟,我以让手下备了好酒好菜,不如各位就安心休整一番,择日再启程回去。”
说完,他也不等几人回话,像土匪一样扛起牧舒远就放在了自己战马上,随后坐到她身后,把人纳入怀中,大喝声“驾”,一骑绝尘就跑没影了。
回到营中,陆沧洲不顾牧舒远反对,坚持要抱着她走回军帐。路过的几个小兵看看将军面庞,再看看他怀里抱着的女人,立即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皆低着脑袋、恭恭敬敬给他让出一条路。可不一会儿,将军挨巴掌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军营。
此刻,石磊正在帐门口焦急的踱着步,看见他们回来,愁眉苦脸的表情瞬间转为如释重负,还狗腿的赶紧迎上前,带着哭腔道,“哎呦喂……夫人,您怎么走了?这不是存心不想让小的活命吗?将军说了,如果追不回您,回来就要扒了小的皮呢。”
牧舒远咬咬嘴唇,别扭的把脸转向了一边。
“少废话!”陆沧洲面色不愉瞪了他一眼,“去掀帐帘。”
“是!”石磊一抬头,当看清侯爷脸时,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老天爷!是谁胆敢扇侯爷耳刮子啊?他半边脸都肿起来了,而且上面还清晰可见五道抓痕,一看就是女人指甲弄的,简直把侯爷一张俊脸给毁了。
真狠呐!杀人诛心,侯爷这辈子恐怕都没让人扇过嘴巴子呢。
不用想,这人必保是夫人无疑,世界上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能得此“殊荣”。要是别人,恐怕没近身侯爷身,就让他一刀劈成两半了,除非是他自己愿意、站在那硬挺着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