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张脸,还惊动太后?那倒不必了。她现在不想招惹任何人,不想再生事端,老老实实地熬过这个阶段,等到以后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在大街上,她要赶紧搬去新宅子去住。
“我想在齐王府安稳度日,你不要再给我惹事。”
为了堵住戡世子的嘴,钟云嫱再次问他,信送出去了没有。
程立放先前写的信已经烧掉了,戡世子早上在宫里见到程尊仰,让程尊仰转告程立放重新写一份。
信,写不写,好像意义不大。听吴其远讲程立放的姐姐怀孕了,情况不是很好。此事目前还没有对外讲,只有少数人知道。看来,宫里是打算再过些时日,直接告诉程尊仰结果。
“程公子以前没有把信交给过你吗?”
戡世子不喜欢钟云嫱总是把程立放的事情放在心上,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温和地回答道,“当时在宫里,情况有变,害怕被人发现了,情急之下烧掉了。”
“宫里人多眼杂,的确不方便递信。下封信你要保护好。”
她说这话时,完全没有看向戡世子,眼神直愣愣的,戡世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好直接开口问。
她让戡世子帮程立放送信,其实,是在帮她自己。此事与自己无关,但是自己将来也要走上程家姐姐的路,难免有些兔死狐悲。她将来和亲会不会也像程家姐姐这般,离开临都,从此与家人失去联系。
“人生太荒凉了。走着走着就仅剩自己一个人了。”
戡世子在多年前就已经是自己一个人了。他不喜欢谈论这些。一个人跟别人比,没有太大区别,一个人要活下去,有家人也是活下去,无非就是家里热闹一些。
他已经熬过了这么多年,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有时间见到府上的丫鬟小厮来来回回走动,心里烦躁。
“我不想去夜市了,我要回家看看。”
戡世子诧异钟云嫱在此时提出回家,“你要回家?你一旦回家了,往后不再有齐王府安宁的日子。”
“不是回钟府,我说的是新家。”
她不是很肯定,今晚有人在新宅子。前去看看,碰碰运气。她想见的人,如果都在,大家正好可以坐在一起聊聊。只是不知道何少白有没有把哥哥的情况讲给常先生夫妇听。如果没有讲,恐怕常先生还以为他们在西山马场。
按照之前制定的行动计划,如果他们在天之内没有回来的话,常先生找熟人买下新宅子。算时间,新宅子现在已经住了人。住进去的人是谁?身份一旦暴露了,会引发哪些事情?
想想,钟云嫱没有胆量直接去新宅子了。她想去,但是又不敢去,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要如何跟戡世子讲?总不能让他自己去夜市吧?
“你见过夫人的,对吧。”
“哪位夫人?”
“那天跟我一起去齐方圆的夫人。”
戡世子记住了出现在钟云嫱身边的每个人,那位夫人年长,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看样子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你突然提起她做什么?”
“新宅子的钥匙在她那里。我想派人去她家跟她说一声,我们先逛夜市,等会儿再去新宅子那边。”
不耽误他与钟云嫱逛夜市,他没有意见,车夫先把送去夜市,之后又去了常先生家。
钟云嫱希望夫人看到马车,可以判断出,她今晚是跟着戡世子一起出来的,赶紧去把新宅子那边安顿好。
刚走下马车,钟云嫱被往来的人群挤到打了一个趔趄,被戡世子一把拽住护在面前。有人看向她,她才想起来自己的脸,估计是吓到别人了。
“我都跟你说了,我不能,你这让我怎么逛街?”
这还没开始逛,已经被眼尖的人盯上了,再走下去,估计她就成了今晚最热闹的风景线了。钟云嫱面对着戡世子站立,低着头,尽量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脸。
戡世子倒是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反应,心跳像鼓槌接连捶在鼓面上,一声声,敲得人呼吸有些艰难。
钟云嫱握拳打在戡世子的胸膛处,“你倒是说话呀?你再不想办法,我就不逛夜市了。”
戡世子不是没想办法,此刻他沉溺于钟云嫱依偎在他怀里,钟云嫱再次捶在他身上,他才拉着钟云嫱走出人群,朝着夜市街道的铺子走去。
“小心台阶,”钟云嫱跟着他提醒,抬脚往上走,门口已经有人招呼他,听人喊他“大公子”。
看来,平日里没少出来消遣找乐子,害怕身份被人拆穿,不让人称呼“世子爷”,唤为“大公子”。戡世子这个大公子,身份尊贵,在整个临都城内算独一份,放眼天下也是。
店里人挺多的,那人见戡世子搀扶着钟云嫱,还用大衣袖遮住脸,赶紧在前面带路,领着两人去了后院。这个院落的大致结构跟常先生家的差不多。
院子面积稍微小一些,房子的数量也少了一些。常先生家的院子后面还开了一个很大的后门,这里放眼望去,没有看到,也许是有后门,暗藏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
男子看到钟云嫱的脸,眼神中透着的惊讶,是戡世子带来的女人,他很快转移了眼神,向戡世子请安。
“请安不必了,我们还要去别处逛逛。你看着挑选一个好看的面具给这位姑娘。”
男子这才又看了钟云嫱一眼,问她喜欢什么样的面具。钟云嫱以前出来玩,都是化妆,不曾带过面具。她刚才看到有的女公子带着猫脸面具和狐狸面具,她今日穿一身男装,头顶上是发髻,带这两款面具肯定不合适。
“不必麻烦了,来你们店里哪款面具最受欢迎,您给我就拿哪款吧。”
男子这才看出来,她是钟介城的女儿。几日不见,怎么就一脸伤痕,病情很严重吗?看她现在能说会道的模样,也不像刚生一场大病。
“就按她说的办。”男子赶紧回过神来,去取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