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姝在御花园中,抬手折下几支开得正好的桂花,放在鼻尖嗅了嗅,才好像将自己周身沾染的血腥气驱赶了些。
“娘娘,您心情不好?”一旁,袖青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自打沈贵嫔被杖毙以后,自家娘娘似乎就没怎么笑过了。
“没有。”敬姝摇了摇头。
她没有心情不好。
只是也没有心情很好。
终究决定参与宫斗,让自己的双手沾染上鲜血,这些,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只是忽然有些厌恶这样的生活了。
只要一直有人想要她死,她便要一直这样反击,也不知有没有可以停下来的那日。
“娘娘,这都是沈贵嫔自己咎由自取,她做的那些烂事,便是没有娘娘揭发,也早晚会有其他妃嫔因看不惯她而查出来的。”
袖青安慰她道,“她早就背叛了娘娘,娘娘不必再为此事感到伤心了,眼下更要紧的,还是圣上,圣上都好久没来咱们倚翠宫了。”
敬姝闻言,深思有些恍惚。
似乎,陆瓒是有些日子没来了。
仔细算了算,好像都有半个多月了。
上一回见面,还是沈贵嫔被杖毙的那日。
这期间陆瓒倒不是没进后宫,除了皇后娘娘那儿,宁妃、周婕妤、陈美人都有侍寝,赵嫔那里也留宿过几次,可谓雨露均沾到了极致。
只除了不来倚翠宫。
敬姝有些自嘲地想,难不成是前两次谢贵妃和沈贵嫔的事,让这狗男人觉着她不单纯了?
敬姝暂时有些不想理会他,叫了袖青回宫。
“娘娘,夫人进宫来看您了!”一回到倚翠宫,陈笑就连忙禀告道。
敬姝这回知道他说的是原身的母亲,太傅夫人李氏。
“本宫知道了。”
她点了点头,进了殿内。
一抬头,便见到一位打扮得奢华贵气的中年妇人坐在那里,不用说,这就是原身的母亲周夫人。
敬姝正要斟酌着该如何开口,便见这位样貌温婉的周夫人,此刻正沉着一双怒火中烧的眼眸瞪着她,嘴唇未动,然而一番刻薄的恨言猛地灌入到她的耳朵里:
“这个顶替了我女儿的西贝货真是毫不堪用!当初一嫁到东宫就失宠整六个月,后头好不容易得宠了,却听说最近又失宠了!长此以往下去,太傅府还怎么靠她收集情报,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早知她空有一张脸却如此废物,倒不如换旁人来当这个细作!”
这一番话,猝不及防,叫敬姝脚下一歪,差点跌倒!
敬姝设想过千百种和这位传说中性情极其窝囊懦弱的李夫人见面时,自己该如何忽悠对方,糊弄过去这第一次的会面。
却没想到。
人见到了,话还没说一句,她就先听到了自己的瓜!
还是如此要命的瓜!
她居然不是真正的太傅府千金?
若是被陆瓒知道了,她必死无疑……
敬姝一时被这个瓜给砸得有些头晕眼花,满头虚汗,浑身发软,幸亏袖青及时扶住了她。
“娘娘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李夫人连忙也过来。
李夫人的手触碰到敬姝时,敬姝便猛地睁开,只觉自己犹如被一条蛇给缠上了似的,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娘娘?”李夫人当即一脸不解地看向敬姝。
敬姝也看向她,一时都有些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看错了?也听错了?
瞧瞧李夫人这神态。
一对柳叶眉担忧地紧蹙,眸子里那些颇为真情实感的关心饱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敬姝在御花园中,抬手折下几支开得正好的桂花,放在鼻尖嗅了嗅,才好像将自己周身沾染的血腥气驱赶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