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贵朝富庶繁华,人杰地灵。我们辽王听闻贵朝的长乐郡主尚待字闺中,风姿天人,才情无双,特命本将代王上诚意向皇太后和陛下求娶郡主。”
集庆殿之上,立时一静。
包括赵谦寻在内,诸人皆是微微一怔。
萧旭完全不给赵谦寻拒绝的机会,一脸慎重地单膝跪下,行了中原之礼,
“请皇帝陛下将贵朝最美丽、最尊贵的女子赐予我辽阔的草原。我辽国将以最贵重的礼节迎娶大颂的郡主,万望陛下应允。”
说着,手朝殿外一挥,“抬上来!”
两辽国侍从将一副镶金嵌宝的马鞍抬了上来,引得满殿之上众臣工纷纷侧目。
赵谦寻神色滞了滞,眉头皱起。
自本朝开国以来,尚未有公主郡主下嫁于蛮夷的先例。
况且,如今大颂已与辽国定下每岁交割的盟约,更无和亲的必要。
但萧旭毕竟是替辽王诚意求娶,即便反驳,也得师出有名,不能失了大国的体面,伤了两邦相交的情谊。
气氛一时变得微妙。
思忖半晌,赵谦寻迂回地道:“辽王这番诚意求娶郡主,自是长乐之幸。然,长乐是自小在皇太后身边养大的。我们中原有句话,‘婚姻大事当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还需由皇太后同意。”
萧旭朗声道:“皇帝陛下所言甚是,本将便在都亭驿静候佳音。”
此言一出,满殿臣工又是瞠目结舌。
这辽蛮的意思是不答应和亲还不走了?!
赵谦寻顿时龙颜大怒,便欲破口大骂,却在秦善隐含阻止的目光中生生忍下了。
辰时三刻,蓁蓁起身用毕早膳。
忽然间,余晖神色匆匆地奔入云霓阁,“王妃,这是门房递进来的信。”
蓁蓁疑惑地接过信件,只见信封上工整地写着“秦王妃亲启”五字,字迹遒劲凛然,一眼便知是出自方晏清之手。
她立即撕开火漆印,只见里面装着一张薛涛笺,笺上墨迹犹新。
“顾予归已至京中,速来北山子茶坊翠螺阁相见。”
蓁蓁心下一喜,将纸笺丢入香炉中焚尽后,转身对余晖道:“余总管,立刻备马车,我要去北山子茶坊。”
余晖暖心地提醒道:“北山子茶坊乃汴京城里首屈一指的茶社,茶客济济。王妃就这么前去,恐会无座。”
蓁蓁微微一笑,“相约之人已定下雅间,余总管快派人去巡防营找王爷,说我在北山子茶坊的翠螺阁里等他。”
“是。”余晖躬身领命退下。
而与此同时,旧曹门街,北山子茶坊的韶峰阁雅间内,正如火如荼地上演着一场“鉴宝大会”。
自以为窃得“缠丝玛瑙戒”的长乐在隐忍多日,发现素来精明的“王氏”竟一无所觉后,再也按捺不住,于今晨临时起意,召集京中贵女,前来北山子茶坊,品茶炫宝。
韶峰阁,南窗正对着宽阔的汴河,北窗则能远望康平元年金科状元顾渊之旧宅。
因顾渊于多年前被判斩刑,那宅子已空置许久。
那庭院深深,寒蝉凄切,别是一番冷落清秋。
不过,北山子茶坊是出了名的一座难求,是以,贵女们并不怎么介意北窗之景,相反,还借此机会,愈发卖力地讨好起长乐。
“听闻这北山子茶坊最难定的便是这间韶峰阁,若非郡主今日做东,我们还真欣赏不到这一份清幽呢。”
“郡主今日这番大手笔,想必要品鉴的也不是寻常的‘宝贝’,快拿出来给我们开开眼吧。”
“你这话说的,郡主深受皇太后宠爱,家私丰渥,随便拿一件出来,那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长乐仗着有郑太后撑腰,自小就爱摆高姿态,此刻沉浸在众人的恭维声中,好似游鱼入水,被哄得如颠如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