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君珩退出福宁殿,蓁蓁不暇思索,拔步追了上去。
可当她追至长长的宫道时,忽又顿生后悔之意,赶忙收住步子。
几乎是同一时间,前面的男人也跟着停下脚步,身躯顿了顿,便即缓缓转过来。
日光如丹,烨烨熠熠,他的神情融在光中,不甚清晰。
蓁蓁知道,既决定了要与他划清界限就不该问,但她忍不住。
“为何要输?”
赵君珩目光深了深,沉声道:“你并非是赌资,而是我的妻子。”
告白的话语,用最寻常的语气道了出来,刹那滚烫地熨帖蓁蓁的心。
她努力维系着神色间的淡定,心中却早已是金戈铁马。
攥紧衣袖,她垂下臻首,声音微微发颤地,“我们已经和离了,请王爷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赵君珩强硬地打断道:“照顾好自己。”
言毕,不再给她机会说出更伤人的话语,决然转身离去,大步走向宫道的尽头。
长风飒飒,吹得他衣袂翻飞,周身环绕着冷然的气流,似有浓浓的寂寥与落寞包裹着他。
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小,在漫漫宫道中缩成一个黑点,终于消失。
蓁蓁突然眼眶儿酸酸的,鼻子也酸酸的,直想哭。
她赶紧抬头,怅望天空,将泪意生生逼回去。
再低头的时候,不期然地,见到了圆头圆脑的随安。
不知他站了多久,蓁蓁面色顿窘,拈着帕子往眼角胡乱擦了擦,牵动嘴角硬笑,“随安公公怎地在这里?”
随安咧开嘴唇,憨憨地笑,“王尚宫,奴才是奉陛下之命来给您送衣裳的。”
蓁蓁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只见他双手捧着一只红漆托盘,盘中放着几套女官的宫装。
有紫薇缎缂彩花蝴蝶的,有玉髓绿杜鹃环纹的,有象牙白底青色团纹的
每一件都简约不失单调,清雅至极。
“谢陛下恩典。”蓁蓁伸手要接托盘,随安却不给。
她疑惑地看向他,却见随安笑意愈发和气。
“陛下还命奴才领王尚宫去住的地方瞧瞧,这些衣裳有奴才拿着就行,不敢有劳王尚宫。”
这小公公属实殷勤得过分,蓁蓁黛眉轻颦,微微沉吟道:“随安公公,你贵为福宁宫的掌事,不必与我如此客气。”
随安但笑不语,转过身子,给蓁蓁领路。
笑话,这天底下谁敢与秦王妃不客气,秦王瞬息便能叫那人领悟什么才是真正的“不客气”!
不多时,两人来到小叫鸭的鸭仙宫。
跨过门槛,只见殿宇廊庑,一划的金碧辉煌,俨然如天宫一般。
“王尚宫,日后你就住在这鸭仙宫的东偏殿,以便随时能照顾小叫鸭。”随安领着蓁蓁走向东偏殿。
待蓁蓁安顿好之后,他又领着她在鸭仙宫转了几圈,熟悉环境。
倏忽之间,一夕消逝。
昏暗之中,蓁蓁猛地睁开眼,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秀眉间压着一道很深的纹路,细汗密布,呼吸急促。
她做了几乎一整夜的噩梦,梦里赵君珩为帮她复仇,孤身一人,杀进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