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到宝丰钱庄的掌柜,心思必然玲珑。眼珠一转,便猜到蓁蓁是在提醒自己,防止长乐郡主事后不认账。
他忙朝着长乐拱手作揖,扬声道:“郡主心地善良,急人所急,巾帼不让须眉,小的必将您今日之慷慨解囊登小报广而告之。”
远远听见,长乐怒得浑身发颤,左脚不慎绊住右脚,“扑通”一声便摔进了湖中,溅起水花无数。
婢女吓得脸色煞白,连忙尖声求救,“快来人救郡主啊!快来人救郡主啊!”
众人纷纷起身跑到湖边围观欲施救。
可长乐生怕被歪瓜裂枣救下,不得不下嫁,便厉声呵斥不让人靠近。
最终,还是赵淑仪看不下去,命会凫水的婢女湘月下水营救。
蓁蓁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打捞上来的“落水鸡”,唇边划过一抹讽刺。
蠢!
竞卖并未因这场不大不小的闹剧而结束,待长乐灰溜溜地离去,众人重新归座。
歇息片刻,只听得顶上铜亭内“铛”的一声,人人正襟端坐,眺目望向上源。
便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不远处忽地传来沉着有力的脚步声。
掌柜率先回眸,见是自个儿东家,不由地肃立相迎,“王王爷”
在座之人听他吐字,纷纷转眸看去,只见赵君珩暗蓝紫蟒袍在身,正龙行虎步地拾级而来。
午后的日光分外耀眼,他的神情隐匿其中,看不太真切,只一身的清隽肃冷,如空谷凛松。
参与竞卖之人非富即贵,几个眼尖地一下就认出了来者的身份,正欲起身行礼,被赵君珩摆手免了。
他目不斜视,径直朝蓁蓁走去,撩起袍角,在她身旁坐下。
见之,在座之人脸上的表情皆变了好几变,可谓精彩至极。
除了方晏清的惊讶,赵淑仪的微妙,其余之人一双双惊异的目光都黏在蓁蓁的身上,一张张粉香脂腻的脸上写满大大的疑惑。
方才与长乐郡主装腔作势的“乡下人”竟是与秦王相识的!
将各人神色看在眼里,蓁蓁心里虽对赵君珩有气,但仍客客气气地问:“王爷怎地来艮苑了?”
赵君珩端坐如仪,与周遭的闲适雅趣格格不入,“余晖来寻我,说你从账房支了一万两银票。”
蓁蓁轻挑眉梢睨他,“是以,王爷来此寻我兴师问罪的?”
昨夜回府也不吱一声,一听她拿了银子便巴巴地赶过来逮她。
哼,小气!
“”赵君珩瞥眼方晏清,眉头微蹙,难得地解释道,“是担心你遇上了难事,遂来找你。”
此话不轻不重,却一字不漏地钻入众人耳中,霎时掀起惊涛骇浪。
秦王这等冷漠凉薄、怪气又嗜血之人,竟也有心可担?!
答案出乎预料,蓁蓁微讶地掀起长睫,却被赵君珩那灼灼眼神一烫,旋即下意识地移开。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那清渠之上,便见一只水晶盏不知何时稳稳当当地停在面前,里面放着一把相当袖珍的冰白玉梳。
云纹凤翔,玉质细腻,沁色自然。
一旁的掌柜此时也对蓁蓁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
生怕自家王爷不解风情,他忙循循善诱地,“王爷,白玉梳寓意‘白头偕老’,当赠美人。”
此话一出,赵君珩果然毫不犹豫地伸手,取过袖珍玉梳,迅速塞进蓁蓁手心,“拿好。”
“”蓁蓁捏紧袖珍梳子,那触感温润,竟一直暖到了心里。
“恭贺秦王竞得”
“聒噪!”赵君珩厉眸睨去,小童蓦而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