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送的红烛了一夜,也算完成了它们的使命。
红烛有意,人无情。
孟卿晚卯时就醒了,起了身,吩咐素心唤世子起床。
绿珠拿着锣鼓在世子房间窗前一阵猛敲。
彼时,世子还在沉睡,猛然被吵醒很不高兴,嚷着:“什么时辰了,怎么那么吵?长安,长安呢?”
长安宿在外院,因是未婚男子,夜里不能宿在内院。各处院子的角门卯时才开,长安就是守在角门飞奔过来,也没这么快。
“世子,夫人让奴婢叫您移到正房,这各院的丫鬟婆子管家们马上就要来了,若是看到世子和夫人不在一处,唯恐……”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陆少言不耐烦地起了身,丫鬟们伺候起了身。
不多时,院子里站满了仆人,夫人已经坐在铺了软垫的藤椅上安排各处事项,事事安排的井井有条,下人们服服帖帖。
陆少言不禁肃然起敬,问:“夫人每日都起这么早?每日都有这么多事项等着安排?”
素心道:“夫人卯时一刻起身,直到亥时两刻才得歇息。这还是平时,若是遇到节庆,连个喝茶歇脚的时候都没有。”
陆少言从来不知道,这内宅一点不比衙门里轻松。
远远地看着孟卿晚一丝不苟地安排各处人事,从容又条理,暗暗钦佩。他更不知道,孟卿晚早不这么勤快了,今日便是故意让他看到的。
卯时三刻,长安姗姗来迟。
孟二小姐也来了。
已经换了一身桃花粉的襦裙,两缕飘带勒在胸前身形摇曳。
她一进来,目光便瞥向了陆少言,朝着他欢快地步了过去,一双杏眼痴痴注视着他,娇柔地福了一福,道:“世子安好。”
陆少言也看向她,话语轻柔,“柔儿妹妹好,”又问她“昨晚睡得可好?”
“自然比不得世子这里安枕梦香。”
这时,孟卿晚也安排的差不多了,打发了众人回去,听妹妹这么说,淡淡地回了一句:“妹妹是说老夫人的福寿堂不好吗?”
孟可柔脸色骤变,垂头低低地嗫嚅着:“长姐总是误解妹妹。”
“是吗?是我误解,还是妹妹本就不会说话。”
孟卿晚睨了她一眼,来到世子面前,故意伸出手来替世子整理束冠,纤纤素手顺着他的乌发落在了他线条紧致的下颌,随即笑着转过身去,冷眼扫了妹妹一眼,道:“李商隐诗里说: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妾身比她的妻子幸运,可以和世子一同剪灯花。”
话毕,孟二小姐已脸色蜡绿。
既然她这么早来,也别让她白白起了个大早,该上演的戏码让她一次看个够。
孟卿晚喊“绿珠”,绿珠立刻来到夫人身前,做好了随时“打仗”的准备。
“老夫人送的那对红烛好好收好,另外……”孟卿晚招手,绿珠立刻凑了耳朵过去,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私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