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确定另一个伏击地点就是金沙渡?”杨风在慕清颜之前提到金沙渡的时候就想问了。
“判断出金沙渡很难吗?金沙渡不就是你们围绕做章的地点之一?那天夜里我能够从花脸男人手中侥幸逃脱,不就是因为提到金沙渡而搏得了一线生机?”慕清颜反问。
“可是,后来另一件事提醒了我,我不需要再制造证据就能肯定对你的怀疑。可惜在我醒悟的那一刻,药效发作不省人事,只给嘉王殿下留下个不知所以的‘杨’字。”
“我还有什么暴露的地方?”杨风又奇怪。
不知不觉当中,自己留下的破绽不止一个?
“药效时间。”慕清颜道,“我暗中听那位神使说,我中的药每次发作都要持续数个时辰,也就是说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情况下,我每次昏厥都要很久才能够苏醒。可是与此说法不同的情况有两个,一个是在望仙桥的那件事,事实上那次并非是受到药效影响,而是你们的人故意用掺加了胆矾烧的棉团物误导我。再一次就是我被活埋的时候。”
“那时我是真的药效发作而昏迷,按说应该过很久才能醒来。可是你把我从坑里挖出来之后……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有被埋进坑里去,我醒来看到的不过都是伪造的假象,由你说的话去想自己如何被活埋又被挖出的经过。但不论如何,我都不该那么快醒来。我能在那个时候便醒来,正说明有人在我跟前做了什么,不是依靠你便是依靠你的同伙,都与你难脱关系!”
“所以,在那个时候你急着要跟小王说明,却又未及说得出。”赵扩也算都明白了。
“慕景彦,我真是低估了你!”杨风黯淡的目光升起腾腾的悔意,不是对他自己做过的事后悔,而是后悔有些事没有做,比如没有多加防备慕景彦。
“我以为,不论慕成安怎么夸赞你这位侄子,说到底你其实也不过是个初到临安,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就算插手其中,又能成多大的事?你虽救了韩致远,也只是恰巧而已。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跟慕成安一样的狡诈,我杨风毁在了你的手中!”
慕清颜上前一步,猛的揪住捆缚杨风的绳子,“说!我叔父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如何害他?”
“我们害他?哈哈哈——”杨风笑起来,“我与他同为公门中人,交情深厚,怎么会害他?”
“少再跟我提什么交情!”慕清颜另一只手揪住杨风的衣襟,“你这公门败类,我叔父怎么会跟你一路?一定是他发现了你们的阴谋,遭到你们的毒手!”
“慕景彦,你错了!慕成安不是死在我们的手中,对他下手的另有其人,你以为在这临安城中,隐于暗中的只有我们?临安的水深的很,哪是你一个不知事的人可知?”
对杨风这话,慕清颜是相信的。在山洞中暗暗听到“上神”的谈话,也是说叔父并非死在他们的手中。
可是抓了个杨风现行,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
“即使叔父非你们所杀,也与你们有关!”慕清颜松开手,回头捡起周虎掉在地上的短刀,指向杨风,“把与我叔父有关的事都说出来!”
“你的理智哪去了?你说杀就能杀了我?由得你吗?赵扩会允你动手还是大宋律法容你动手?”杨风不屑的扫了眼再次抵在自己脖颈前的刀。
之前被周虎抵住的时候,他怕这把刀,所以不敢动。现在他成了俘虏,又没有反抗,只不过守住嘴巴,赵扩可舍不得把他就地处决,好歹他也是一条大鱼。
“把她的刀缴了!”赵扩命令。
一名官兵从慕清颜手中夺下刀。
慕清颜转身,胸口遏制不住的起伏,“殿下!”
“不用多说,小王会将所有事审个水落石出,自然也包括慕成安,忠奸自会分明!把人押走!”赵扩双手背后,义正辞严。
杨风运力,双脚牢牢的拔在地上,左右两个兵役一两下都没推得动人。
“杨风,你的武艺确实让小王大开眼界,没想到如此之高,让你做一名知府捕头可是委屈了你。可是,现在你任凭武艺再高,也落为罪犯,再怎样表现除了激怒本王,加重你的罪责之外,还有什么用?”
赵扩的语气平稳,听不出任何起伏,就像是平常跟上下众臣谈话,可再细听,每个字都压着千斤力度。
这意味着,年轻的嘉王殿下内心已经犹如狂风骤雨,越是动怒,越是在积压着火气酝化的力量。
而这力量一旦爆破,便会地动山摇。
“嘉王殿下,你以为我就这么完了?”
杨风看样子是从刚才被俘的失意懊悔中恢复过来,“我这么落在你们的手中实属意外。是,伏击使团的任务是失败了,可我们最关键的计划却稳盘未被撼动分毫,输的只是我一个人,我们并没有输。所以,赵扩,你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伏击使团也是你们旁枝末节的安排?”慕清颜一怔,之前腾然升起的冲动缓缓压了下去。
她以为伏击使团就已经不是小事,她以为经此一战捕获了绝对的
主力,就算另有计划也不易完成。可听杨风这么说,他们没有输,也就是他们的根基还在?在临安城中还藏着属于他们的强大的黑暗力量?
赵扩目光一凌,杨风的话如滚雷击破了他的怒意,酝化的力量没有爆发,而是溃散在乌云当中,化为冷雨泼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相比那些旁枝末节,这个任务应该算是一根粗壮的枝干吧,可枝干毕竟是枝干,它不是扎在土里的树干。”杨风抬头望了望天空,“时辰也差不多了,你们也用不着再猜,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暗暗心惊的赵扩朝嘉会门的方向望去。
他们耗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结果还是没有抓住最主要的东西。
危险在哪里?马上就要发生,不可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