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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不动堂堂凝太华 (2 / 2)

“横副使,此言若是对老夫说,老夫当不得武威二字,我若拿你这话劝解,也显不出贵国风范来,虽然此人无礼于老夫,按着老夫性格所谓唾面自干也就此罢了,未为不可。只是,这里是什么地方?”

敬洎一指南面的北尨山说道,

“这里乃是天下诸邦祖辈埋骨之地,莫说我大肇天子的先祖,便是宇朝、大晟、大震的列祖列宗又有多少长眠于此,更何况便是东丹太祖也是曾在丹水祭拜禹皇与先贤丹朱,毕竟你东丹也是丹朱后裔,中夏旁枝,如何能在祖宗魂安之地,放任部属陵暴礼法、不知尊卑?部属如此叱辱友邦,实不知贵国臣子可知尊卑有序,上下有别?我大肇虽然立国还晚于贵国,可是于礼记纲纪上却实不敢步贵国后尘,便如你我国邦所爱之物,我朝君子爱美玉赏青莲,贵国则喜金银好美色,君子爱玉因玉有五德,仁义智勇洁,雅敬青莲也在清明洁净之上,若是遇到不洁不净之物,便是主人权当看不到,咱们也当仁不让,为主人除污秽!”

好一番长篇大论,实实在在是骂得明白人七窍生烟,不明白的也是更觉侮辱。这话里话外简直就是明白直言,东丹就是个不仁不义,少智憨勇,不知礼数的污秽所在,更是无视横德允中夏世家出身,直把他也当做东虏中人冷嘲热讽一番。

横德允一时语塞,实在想不到,这些时日看似面团一般柔和的接伴使,这时候怎么就这么能言善辩起来,而且言之凿凿,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公达兄,你这就不厚道了,便是要责备于我,又何必咄咄逼人,让他人为难,这岂是君子之风?也不等你拿话直接骂到我头上,我便过来了!”

一个身着锦袍的三十余岁俊朗士趋步而来,若非此人髡前额而辫发,实在看不出来此人便是东丹正使绮里远山。

此人步行过来,东单这边无论内部是否和靖,都是急忙下马,不敢失了礼数,这边敬洎等人也吓了马,杨永节示意,风鸣心领神会便在下马同时将手里的汉子抛了过去,绮里冯多罗自然不会动手去接,乃是身旁侍从上来接住,只是一抛一接这人差点倒不过气憋死过去,而接他的两个人也是差点失去重心坐倒地上,对比潇洒飘逸的风鸣,绮里冯多罗更是火大,只拿马鞭狠狠抽打这几个侍从。

绮里远山视若无睹,也不搭理绮里冯多罗,只管上来与敬洎等人见礼。

“公达兄,何必为这等微末人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叠架之屋舍难免有蠹虫之害,锦绣之华裳未必不染尘埃,几点斑驳不至于如此煞风景,只是久闻丹阳盛名,总是难耐期盼之情,若能早点移步其中,也能让我等北邦之人领略南朝嘉景,再者说,一步快则步步快,南朝炎夏颇实难耐,若是没个好去处,就怕我这副中空躯壳熬不住,真瘫倒了岂不是误了大伙儿的事!”

这人实在没有高高在上的东丹贵族姿态,言谈举止却让人有几分亲近之意,怪不得此人能与大肇官员上上下下都相处融洽,还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还不等敬洎说话,这绮里冯多罗已经下了马也走到跟前,只是他身材壮大,这绮里远山与敬洎也是伟丈夫,但是在他面前竟似被笼罩住一般,大多数人都被这人如此莽撞过来吓住了,便是源净、风鸣几人离得尚远,也未料到这人无礼至此,一时也未来得及上前,还是敬洎这个女婿靠谱,本是官却也半个身子拦在了敬洎身前。

绮里远山看绮里冯多罗过来,脸色也是阴郁下来,自己身为长官与对方说话,此人却气势汹汹过来,简直是存心把人丢到了国外,此时饶是他八面玲珑也不好发作,无论忍与不忍说出去左右都是自己丢人。

“撒本,早与你说了饮酒不可骑乘,便是夏日这凉风吹得才让人不能自胜,你这可不是喝醉了!”

未曾想是那在后面看热闹的謻剌曼合獭已经跟了过来,此时这看似普普通通的中年人竟一把拉住了绮里冯多罗,而且一拉之下,这绮里冯多罗竟安稳了下来,再看其余本来或看热闹,或打算上来帮衬绮里冯多罗的东丹人全都老实了下来,这才知晓原来此人才是能拿得住局面之人。

绮里冯多罗也不情不愿的随意行礼便自顾自退下,全然不在乎绮里远山的脸色。

站在朱雀门楼中的几个人看了这一幕也是摇头,明摆着这是东丹人来告诉朝廷使团究竟是何人做主,也就是告诉中枢,东丹大军到底是何人在统率。

也正是这一点才让城楼里面几人颇为忧虑,当中一人便是承守真。

只看他这时也难得面色凝重,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些无奈与焦虑,

“若是萧挞凛得到了謻剌安质睦的支持,那此人便几乎掌握了东丹半数军力,虽然宫分军大部还在绮里太后手里,但是也难以约束此人了!”

所谓知微而见着,使团中代表绮里太后的正使绮里远山与代表六郡南人的横德允加起来也无法与代表绮里挞凛的绮里冯多罗与代表謻剌安质睦的謻剌曼合獭力量对抗,而且看似绮里冯多罗服从于謻剌曼合獭,那更说明绮里挞凛已经拉拢住了謻剌安质睦等达辇常衮九帐,如此看来,东丹南下几成定局。

承守真得出与宗放一致的结论并非他二人有甚未卜先知的本事,而是基于对东丹政权的了解,不止他二人,只要是与东丹人多年打交道的如毕士元、子庚节、横玮、秋延肇等人皆是心里如明镜一般。

原因大致不过三点,

其一,便是东丹争权便是东北诸藩屈从于以东丹人为主体的大部族联盟,而所谓东丹人也是以血缘联系的部落联盟,乃是按照东丹干太祖、太宗、世宗、穆宗、景宗五代人直到如今第六代君王才以国家制度约束而成,因此无论东丹族内还是附庸各部对于君王的忠诚更是基于各部落头领以及各家族大人的态度而定,君臣彼此间与其说是恩义相结不如说是利益捆绑更为贴切;

其二,东丹军制也是这等部落联盟遗风,腹心部乃是君王一人私军,非国家所能干涉,而腹心部一切应用花销也是君王私恩给予;宫分军则是太祖开创制度,每代帝王均可从东丹三十四部内抽调亲信部族民户组成宿卫军,每支宫分军均可以冠名各代君王宫帐之名命名,君主驾崩后,按照遗诏指定者承继,如今已经有五支宫分军,因为世宗并非太宗指定继承人,因此当今东丹国主手中只有四支宫分军,这些宫分军并不用国家额外支出,皆由所系地方供养,每个宫分军正兵还有专门宫奴伺候,这些宫奴平时为奴仆,战时便是辅兵;部族兵才是东丹骨干军队,但是这些军队名义上是国家军队,却按着四大部族分由各部落首领统辖,部族征兵的方法是选择部落中富户家的成年男丁服役,如果这些富户家中无成年男子,需要雇人服役,并且服役时间并不固定,因此平时为牧民,战时才征调,一切军饷皆仰赖缴获掠夺;六郡南人与五都留守司军队,所谓五都乃是仿照了大肇的四京制度,其中四都都是六郡之中,因此这些大多都是南人组建,而这些军队与大肇仿佛,皆是国家输养,按照平时或者战时发放军饷;属国军便是那些附庸于东丹的东北各部落,更是战时征发,一切粮饷自备,所得更是仰赖于掠夺了,便是分配战利品也是排在末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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