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人觉得当工人吃供应粮好,所以有优越感,以至于时间久了他们都忘了粮食是从地里长出来的,是从农民兄弟的血汗里长出来的。
所以凭什么瞧不起农民?没道理的。
花婶子心下一叹,忙就冲着旁边还干瞪眼的憨货们忒道:“恁们俩臭小子办事不牢小心老婆子我去找大队长告你们去,让他治你俩!”
见他们还没回神,花婶子不由得加大了音量,嗓门响的就连三口锣都比不上:“还不快些去,别让他们再生起火浪费废柴火咧。拾点柴火也不容易。”
闻言几人赶忙就跑了,也顾不得啥怕不怕的了,慢了就赶不及了。
其实哪里会赶不及,此时知青们瞅见了那红彤彤的肉脑子里全是过去在家里吃肉时的画面。
虽然吃的不多但肉的滋味谁能忘?
已经回忆起了肉味的众知青哪里还有心思去做没滋没味的野菜糊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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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点。
顾平安恹恹的瘫坐在自个知青点堂屋的矮凳上,双目无神,看起来有些生无可恋。
不过除了他,其他人也差不多都瘫软在一边,歪七扭八的,连形象顾顾不上了。
整个屋里的氛围就像是自闭儿童的俱乐部一样,大概今天的自闭主题是吃不上肉。
“咳咳”刘永胜见众人都这样了在家当大哥的那份心情又涌现了出来:“要不我去随便煮点顶饿的,大家吃点在休息?”
倒不是他善心,而是面前这群搭伙吃饭的人都比他小,小家伙们这会都面如死灰。
该怎么说呢,就是表情看起来比刚下乡的时候还要痛苦,比第一次干农活还要痛苦。
痛苦太多了。
“刘知青”顾平安第一个开口,语气充满期许:“你说天上会不会掉肉馅的馅饼?”
这‘肉’的字眼一出,众人眼睛亮了亮瞬间又熄灭了。
他们学过政治,都是坚定地马克斯(思)主义接班人。咋能想象天上会掉馅饼这种不靠谱的事?
如果真能掉就好了他们愿意张着嘴吃。
刘永胜脸皮子抖了抖,众人的表现让他好一会都没办法开口,生怕打碎了他们最后的一点幻想。
不过也不能一直干耗着不吃饭,所以过了一会刘永胜还是选择加大了自个的音量重申道:“大伙没意见的话我就去做饭了,晌午饭还是要吃的,毕竟下午还要上工呢”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一道气喘吁吁的浑厚男声,嗓门跟破锣鼓似的响亮:
“俺不同意!”
“你们不、不能烧晌午饭!”
外头几个穿着补丁衣裳的汉子们冲进小院里就听到了刘永胜拔高音量的这句话,因而一个二个的都吓得不得了,唯恐花婶子的话应验了。
他们还想努力干活竞选劳动标兵呢,可不能因为这件事被惩罚了,他们这不是故意的,就是一开始知道要吃肉兴奋傻了,都以为身边的兄弟会比自个靠谱,谁知道没有一个中用的。
闻声屋里的知青们愣了愣,而后有女知青小声呜咽着抽泣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啊,不能吃肉就已经很让人难过了这咋不还让人做饭吃了。
一个人的呜咽传染了另一个人,本就因为干了一上午活被累到一身臭汗腰酸背痛的女知青们都忍不住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