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应天府中足下的朋友还真是不少。”
承公依旧晏然自若,但是身边几人已经意识到承公此时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但是这场对局他们注定只是旁观者。
“也算不得朋友,这些人俗人都算不得,大约只是些妄人,妄人妄念,贫道推波助澜的算不得,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嘉言,”
承公还是召唤了自己的老搭档。
“惟公,”
“去看看吧,许多事情确实该拿出来晒晒了!”
公良吉符并不穿堂而走,而是转入后堂绕行。
“这等手段不只是足下师门传承还是真教的秘术?”
“天下万物不过是为我所用罢了,可论其根本,贫道道微德薄,于格物致知上一窍不通,承公问我此术来历,却是问道于盲,实非贫道搪塞。”
其实从刚才那一幕发生时,芦颂与宗淑的表情来看,承公便知道这并非妖术所为,再看羽微行的神情,承公已经隐隐知晓其中牵扯了,这么一问,看似问这老道,其实也是看羽微行的动静。
至于芦颂与宗淑,承公不认为二人对于自己会有隐瞒,若是二人之后不来说明,那他也知晓此物与自己那位老友也息息相关了。想到这里,承公也是暗暗叹气,总被人牵着鼻子走并非他的性格,然而此次重返中枢,朝堂早已今非昔比,自己也只能沉下气重新积聚元气,只是没有想到内忧外患已经如此迫在眉睫了。
“足下这份大礼,看来老夫还要慢慢料理,不知先生还有什么消息带到吗?”
这道人一怔,看来东拉西扯这么久,承守真依旧拨云见日,一语中的,
“承公,何出此言?”
这时候公良吉符已经返回大堂,手中还握着几张纸笺,递了过来。
承公也不急着说话,只是拿过两张纸笺摊在案头,上面内容一目了然,承公心中也笃定许多。
“果然是份出乎意料的礼物,足下放弃原定袭击府衙计划,又舍身来会,再把藏匿你们同伴的门第与灭世红莲联系起来,做了这么许多事,除非足下乃是真教巨擘人物,否则断难有此决断。”
承公恢复了内心的平静,饶有兴致的看着这道人,徐徐说道,
“但凡足下身份高一些或低一些,只怕都不会有眼前局面,低一些你我二人无话可说,高一些便是我也不能与你说什么了,偏偏只有你,咱们才好说话。你我二人间便是脆弱而适当的平衡,如此真教若是没有什么消息带到,岂不浪费?”
这道人长叹一声,
“原来都是贫道自作聪明,此时还有命在乃是承公慈悲,”
“此言差矣,你我二人性命都在五五之间,没有什么慈不慈悲,只有必不必要!”
道人闻言也是频频点头,
“确实是必不必要,可惜,若是您与我那上辈尊者会晤,才是一时伯仲,相得益彰,彼此惺惺相惜珠联璧合岂不妙哉!”
“怎么,那尊者便是这般说辞么?”
“尊者有一言相告,天下为一、人心唯一乃是天道,无上大道贯彻宇宙,其势浩荡涤清凡间,切莫作螳臂当车之举,助桀为虐作万世罪人。”
承公眉头一皱,
“怎么,如此良苦用心只是说此陈词滥调么?”
“尊者还有一言,东丹人虎狼也,却不过疥癣之害,所谓一波三折,但愿承公吉人天相重返中枢,届时还有重礼奉上。”
承公闻言点了点头,也是留下了一句话,
“大道杳冥无境际,何以妄称天道,承某虽不过一凡夫俗子,可若是这清平世道逢了劫难,管他仙神邪祟,也先过了某这一关!”
道人半晌也是说不出话来,倒是在众人注视下,缓缓起身深深施了一礼,
“凡尘不知几回首,贫道有幸与承公一会,便是不虚行。”
“先生此来也是为某解惑不少,还请先生委屈些时日,你不诓某,某也不必欺你,既来之则安之,在某这里也断不会做些龌龊勾当。”
承公也是起身受了他这一礼,再对其他人说道,
“肃仪,还请你亲自安排一泓道人,万万不可怠慢!”
雷厉于是陪着道人往外走,堂外舟云、观天二人干净利落为道人带上枷具,堂上客便做了阶下囚,宁君万、危岌陪着便往前院狱神庙方向去,这里也是临时羁押,按照承公吩咐一众人犯皆往应天门瓮城交由禁军看押,因为这是皇城探事司督办的案件,因此承公代表地方初审之后,最终还是要交到东京城去,若是涉及现任官员、致仕高官、皇亲国戚,则视案情交御史台或大理寺鞫治。
至于皇城探事司的职权不仅无法与大綦紫微内卫比,便是较大晟刺奸也略逊三分,便是只有侦缉监察权,便是缉捕也只局限京城之内,至于审讯断判更是想也别想,便是内臣宦官犯罪也是按品级交枢密院、宣徽院处置。
而如今即便是祥守忠、羽微行也只能差遣麾下禁军协同羁押人犯,任何人想在本地参与此案,都要看承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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