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莲跳舞跳到一半,忽然感到胸口又疼了起来,她这才想起自己身上有伤。药君昨日说过她的伤三天才能好,可她竟然忘记了,这下可后悔莫及了。
重莲皱眉按着胸口,忽然间感到有人扶着她的身子,一抬眼便撞上了司命的眼神。她惊奇地发现他眼中竟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重莲愣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忽然间,空白之中走来一只银狐,他渐渐幻化成了一个白衣少年。重莲看见他的脸,和沉煦极其相似,他拥抱着她,满脸宠溺的温柔,低头靠近她的脸。
重莲心中本来是拒绝的,却不能自抑地仰头迎合。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银雪,是你吗银雪?不要走……”
脑门传来一阵疼痛,重莲这才清醒过来,看见司命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而她和他靠得极近。
“你刚才想对我做什么?”司命严肃地问。
“我……”重莲莫明其妙地看着司命,赶紧放开抱着他脖子的手,站到一边去。“没什么,我大概是昏了头了。方才忘了自己有伤在身,所以坏了上神兴致,还望上神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是我忙昏了头,忘了你有伤,这件事就算了。”司命上前一步,低头盯着重莲,几乎要贴上她的脸了,重莲想后退,却凭空出现一堵墙拦住了去路。司命看着脸色绯红的重莲,冷冰冰地质问她:“你作为姻缘神,不知道神仙要断情绝爱?那么让本君来告诉你,你若动了凡心,会被剔去仙骨沦落凡间,永生永世不得再入仙道,承受红尘中千般折磨万种苦难,你难道不怕吗?”
重莲头一回见司命这样严肃,心里有些怕他,便将脸别过去躲避他的眼神。“恕重莲直言,做神仙没什么好的,倘若沦落凡间能找到一个能与我相爱相守之人,受尽苦难那又何妨?至于神仙要断情绝爱这事,重莲自然是知道的,不必上神提醒。”
“你给我记住,本君绝不允许你动情。”
身后的墙突然消失,重莲跌倒在地,这才发现司命神君已经离开。墨墨赶来扶起重莲。
“重莲姐姐,你没事吧?司命神君好像很生气?”
重莲看着天上的月亮,低下头来望望墨墨,将墨墨紧紧抱着。“墨墨,我没事。难道这就是他们朝思暮想的天宫,一个多么无情的地方啊……”
此时司法天神燕恕正坐在屋顶上,仰头看着月亮,似乎在想着心事。
“司命君,这么晚到我这有何贵干?”
一团蓝光落在燕恕身旁,变成了司命神君。司命在燕恕身旁坐下,从袖中摸出一坛酒递给燕恕,又自己拿了一坛。“那个新来的姻缘神尽给我惹事,心烦睡不着。”
燕恕打开酒坛子,喝了一口,笑道:“好酒!青砚要是知道你又偷他的酒,非得砸了你的司命府不可。”
司命用手指敲着酒坛子,不紧不慢地说:“酒这东西本就是给人喝的,整天埋在土底下算怎么回事?你只管喝就是,管他这多做甚?甭说是砸了司命府,就是打上一架又能如何,反正闲着无聊。”
“那个七重天的小仙,又给你惹了什么麻烦?说说。”燕恕用手肘戳戳司命,满眼笑意地望着月亮,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刚一上来就闯祸,进了忧惶境百日,攒下一堆活没干完又受了伤,我只好上手去做。我从你这出去忙到现在,她连句谢都没曾说过,你说气不气人?”
燕恕听了司命的话,眼里笑意更深了。喝了一大口酒,他转过头看着司命,道:“当年华瑶也没少给我找麻烦,现在她连我的面都不想见。你就想开点吧,没准过几天她就犯事被贬下去了。”
司命也转过头看着燕恕,语气略有不快,“一个新来的小仙犯点错是常事,你别动不动就要贬她下凡,没肚量。”
燕恕盯着司命,神色突然间严肃起来,“别总想为她求情,没准到时候被贬的人是你呢。”
两人对视了一会,突然都笑了起来,“废话少说,干!”
次日一早,重莲来到司法天神处领罚。司法天神打开机关,屋子中间的地面便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缺口,那其中云雾翻腾,应该是真君神殿通往凡间的道路。
“此去凡间,无论如何要想尽办法完成任务,否则不得再回天宫。七魄离体之后,只有夜里能够归位,且你在天上地下都不能使用法术,平日里多加小心。”
“重莲谨记上神之命!”
司法天神念起咒语,一道光照在重莲周身,重莲感到身上一阵火热,随即全身的骨骼也开始剧痛无比,她无力地跌坐在地。这时燕恕用食指按着她的眉心,喊了一句:“重莲七魄,听我之命,速速离体!”
像是脱衣一样,另一个重莲从重莲身体里抽离,掉进了面前的缺口,落入云海消失不见,而重莲则进入了昏迷状态。
“送她回红鸾宫,离开时记得设结界,她的三魂暂时很虚弱。”
“为什么非要她去不可,就不能我去?就说那花是我毁的。”司命抱起重莲,不满地看着燕恕。
“你这是明知故问。带她走吧!”
司命抱着重莲走出真君神殿,忽然想起什么,便转身回去。
“墨墨出来。”司命叫出墨墨,又对燕恕说:“她一个人我不放心,将这墨灵也放下去吧。”
燕恕再次打开通道,将墨墨送了下去,司命这才放心地离开。
司命抱着重莲出了真君神殿,紫藤仙子站在远处看着他们的背影。
瑶台祈嫣阁,群芳争媚,万艳同春。紫藤仙子匆匆赶来,见众花仙皆在院前下棋饮酒,唯独华瑶仙子不在,便往寝殿走去。
进了寝殿,却不见华瑶身影。“瑶姐姐,瑶姐姐!”紫藤仙子唤道。
“我在这儿呢!”头顶传来华瑶银铃般的声音,紫藤仙子抬头一看,华瑶正躺在梁上看戏。华瑶收起本子落了下来,道:“怎么这么急,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