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一如既往的安宁,碧波下,鱼群追逐嬉戏,从未间断过它们对水中虫子的“猎杀”。
可无论那些鱼怎么围追堵截,总有不少的虫子顺利蜕变,从水下挣扎着长出四羽。
而后冲出水面,变成弱小、但又美丽的蜉蝣。这些几乎只能活上一天的小东西从未被现世困住内心,生如朝露,还是绽放出所有光华。
或许,因它们的一生短暂,才没有时间去恐惧和害怕死亡?
沅松坐在湖边,目光追随那些飞舞的小东西在镜湖上游荡。身后晾着两排刚洗干净的布条,专门用来擦镜子的。
镜子容易积灰,沅松作为唐言唯一的“学徒”,擦镜子成了他的最初职责。
唐言一如既往的沉浸在制造镜子这件事里,当然,他并没有忘记隔天按时做饭。自从沅松的决定留下,有一半的做饭任务就分到沅松肩上。
隔三差五的,唐言也会为了寻找做新镜子的灵感去不远处的河边夜钓。
唐镜的眼睛不好,但还是把家里家外收拾得干净妥当。闲暇之余,还喜欢去菜园子里打理一下。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沅松偷看过,可人家只是用手试探着捡开落叶和拔除一些同菜叶完全不一样的草。种菜还是要唐言上。
这两姐弟能顺利活到现在,并做了那么多镜子,委实不易。
确实很不易,比如——他们做镜子的材料是从哪里来的?这附近,可没看见有任何一座被开采的山。
他们既没有自己开采,也没有谁拖矿料进来,铜镜是怎么做出来的?
在认真擦铜镜的时候,沅松细查过,那些镜子都没有问题。且质地密实,纹路漂亮,皆为上品。
也不可能是和悬镜镇交换而来。
唐镜说过,她只是背着唐言把最早的一批镜子卖出去。毕竟唐言做的镜子多过卖镜子的速度。
一般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一批“最早”做成的“旧”镜子。
关于材料的问题,直接问唐元也不会有什么的吧?沅松想,他现在可是唐家正经的学徒工呢!
“铸造镜子的矿料从哪里来的?”正在磨镜子的唐言停下手上的活,“这很重要?”
不待沅松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是很重要,矿料的好坏、种类、经不经得住煅烧都是最难掌握,最重要的东西……”
“呃——”唐言忽然捂住额头,表情痛苦,俊俏的五官都拧成一团,“还有什么?为什么我总觉的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东西?”
磨镜时粘在手上的磨石石桨沿着他的脸流下,划过眼角时像粉白的泪。
“唐言?你怎么了?”沅松没想到自己的一个问题会让他变成这样子,不由得心下一紧,但更多的还是疑惑。
沅松蹲到唐言身边,试图拉下他的手询问,可唐言像是陷入另一个世界。
不管沅松怎么摇晃,他都痛苦的捂着头。嘴里念叨的还是那句话:“矿料很重要……但也最难掌握……我是唐言……”
“唐言!唐言!”沅松干脆暗暗用上了妖力,这才掰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