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胡长宁刚冲出一半的距离,阵法就被一阵白光刺破!边上念诀挥剑准备大杀一场的长老们也被这白光刺了眼,不得不中断动作。
高台上,族长绷了许久的威严脸终于“崩裂”,被震惊的情绪似裂帛般扯碎。
再无半分犹豫,他单手结印,嘴里念着驱魔术的决,拔出近三年没出过鞘的乌钢剑凌空跃下。滚了湛蓝边的黑袍在白光中猎猎飞扬,宛如伸出利爪的鹰。
可惜,他却被阵法弹回来!
晚矣!族长心中悲叹,只怕是蜃妖的眼睛已完全睁开,宗门就要有大难了!但是,身为族长的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任何威胁玄家的人和事,他都不允许其活下去!
族长再次提剑冲下去,刚越过凭栏,白光就猛地消失。
像是被什么突然收走一般,條地消失。只剩下罩着阵法的结界还沾着不肯褪去的光点,熠熠生辉。阵法里,绿衣瑶瑶的姑娘手中持着一柄看似蛇骨拼接而成的长剑。
长剑埋在蜃妖两眼间的皮肤里,虽然只刺进去一半,却足以让蜃妖再次闭上双眼。
“嚓——嚓嚓——”巨大的白色海螺上撒网般生出密密麻麻的裂纹,活像被谁敲了一锤的白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最后哗啦碎成一堆。
海螺中的蜃妖瘫软在地,灰白的身上布满紫色脉络,鼓胀骇人。
是玄蜂妖毒留下的后遗症……在场的每个驱魔师都知道这种症状意味着什么。族长落在结界外,和其他人一样怔怔看着阵法内闭着眼的白霜。
“小霜……小霜!”白光过后,胡长宁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踩着水花飞奔过去,轻易就穿过结界。
白霜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僵着脖子转头:“师父……”她动了动唇瓣,却没能发出声。眼里的胡长宁一变二,二变三,好多个师父朝她跑来啊!
当她头晕目眩倒下去时,正好落在一个如山的怀里。
眼角余光瞥见腾蛇剑正化成亮晶晶的光点消失,不过片刻已不见踪影。白霜轻扬唇角,在脑子里对尾火虎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算你对一回。”尾火虎在她心中挑挑眉,它委实没想过蜃妖幻境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白霜听它如此回答,满意闭上眼睛——好饿啊!好困啊!让她睡个天昏地暗吧!他们在外面的人一定不知道,蜃妖制造的幻境是会把时间拉长的。
外面短短一个时辰,她在里面却过了差点“茹毛饮血”的半个月。
额,也不对。为了保持清醒,她根本不能吃里面的东西。哪怕饿得前胸贴后背,她也在尾火虎的耳提面命中以惊人的毅力坚持下来。
好吧,实际上她是在脑子里想着更好吃的东西战胜引诱她的那些陷阱的。
此事还得从她挥出第一剑的时候说起,当幻境里的绿魔掉出来之际,白霜下意识就想先发制魔。趁着其还没完全脱离绿光壳时将其斩杀。
可惜,现实总是喜欢和人背道而行。
白霜挥剑后没有迎来斩断怪物的胜利,反倒听见一个铿锵的声音:“哐——”腾蛇剑猛然被怪物弹开,毫无预兆。尽管刚掉出来的怪物看起来并不坚实。
“这样也砍不了?!”白霜顾不上发麻的手掌,丢下腾蛇剑就跑。
光球朝她包围过来,却不敢靠近。只是一个接一个的掉出怪物,尾火虎连连说幸得曌送给白霜的青藤衣裙,否则她早被绿光们吞掉了。
白霜闻言眉脚抽了抽——既然它们不敢靠近,那她还逃个屁啊!
猛地站住,白霜看了看天空。果不其然,又多了两只眼睛,不过那后来冒出来的两只眼睛正有闭上之势。“怎么不走了?是腾蛇剑回来了吗?”尾火虎问。
“剑早就回来了。”白霜抬起右手,仿佛蛇骨拼成的腾蛇剑正安静的躺在她手中,还泛着冷光。
尾火虎叹口气:“我还是继续准备给你修缮身子的事吧。”语气中带着不言自明的强烈无奈和老妈子般的语重心长,仿佛它已经别无选择。
“你什么意思?”白霜提着剑慢慢走起来。
“帮你延长活命机会的意思啊。你就抓紧时间多跑跑路,拖延个十天半月的,估摸着外面的人怎么着也会发现蜃妖不对劲了。”
哈?!“十!天!半!月!”白霜撑着脑袋惊呼,蜗牛壳中药草和钱倒是还数量颇丰,水也多,但食物不多啊!
“试炼不是只有一个下午吗?你说十天半月是什么意思?我们已经不在玄家宗门内了?”白霜反应过来,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
尾火虎闷声闷气道:“幻境会拉长时间,外面一个时辰,在这里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一个月,更甚者是一年。根据每只蜃妖的妖龄和妖力而定。”
“哐当!”腾蛇剑再次落地,白霜忍着头疼弯腰捡起,“你的意思是我最短可能在这里待一天,但也不排除待上一年?”
“嗯,是的。所以,你要赶紧想办法丢掉腾蛇剑。”
说是丢掉,白霜又将其捡起来:“幻境拉长时间后,一天和外面的一天长度差不多?”
“当然是差不多的,所以也不排除外面只过了一个时辰,但你已经饿死,被蜃妖啃得只剩骨头。不过,在你的皮肉开始消失时外面就会引起震动。毕竟你的肉身在外面,凌空变成白骨是很吓人的事。”
白霜嘶地倒吸口凉气,不是被尾火虎吓到,而是她真的感觉到寒意。
“围住我们的这些绿魔,就是被蜃妖吃掉的活物们的阴灵所化。尸骨在此处,魂魄又迷失在幻境中无法去冥世,年长月久加上蜃妖的妖气滋养,就会变成一只只绿魔的卵。成为蜃妖‘烹制’食物的帮手。”
喝气成雾,白霜眼见着周围的场景就这么变成了冬天。冰棱挂在獠牙般的石头上,脚下是冰凉透骨的厚雪。
诡异的是,绿光们也消失了。只有天空的那只眼睛,血红血红的挂在那里,她走到哪就转动眼珠子盯着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