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被火把照的边际模糊,但她知道那是他。
他欣长的身体,不急不缓的步伐,好听的嗓音。
这只能是她的朱商。
她将软鞭从长枪上取下,将长枪扔给那黑影。
握着软鞭的手微微发颤。
从她习武以来,向来是鞭不离身,而这次,已经分离快半年了。
软鞭如同她的手臂,她的手指,是她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但在伤害了朱商后,她放弃了软鞭。
放弃了手臂,放弃了手指,放弃了最心爱的武器。
如果心是一片草地,那么软鞭是她的草地里长得最好最肥沃的那片草,而她将这片草拔了个干净,恨不得将草下的泥土也铲个干净。
她在心中立誓,此生再也不碰软鞭。
可是,如今,他将软鞭交回她手中,她那深深刻在心上的伤痕,每天都令她想起那充满悔恨和痛苦的一天的伤痕,突然间就被填平了。
低头去看那心上深深的伤痕,竟然没有任何痕迹。
她到底还是怕,还是担心他怨她。
她知道他从未责怪她,打心底地没有怨气,他只是担心她。
可是,她还是怕,怕某个细小的缝隙里有着令人难以察觉的情绪。
她向来是个洒脱的人,心眼大极了,面对佳仁县主那样狠毒的心肠,她的愤怒也从未由心而发过。
但是,面对朱商,面对这个她喜欢地不知如何表达的人,她对细小的情绪在乎极了。
这样的在乎,让她猝不及防,也让她担惊受怕。
可是,他将心敞开了给她看,真真切切,实实在在,没有任何地方,有让她畏惧的、担心的情绪存在。
是他的温柔,是他的坦然,他的敞亮抚平了她心底的每一道痕迹。
她垂头感受着内心,却也听到他在说:“三娘,这里靠你了,等出去了我来指路,你休息。”
这份信任,这份轻松,让她也相信自己,不会做出那样的错事了。
李德明看到朱商,黑着脸指着手下问:“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让你们派重兵把守吗?”
“属下不知啊!”被点名的人恐慌不已,他们确实是安排了多位高手看守朱商,而且房间唯一的一把钥匙就在李德明的腰间,朱商是怎么能跑出来的?
正在这时,胡灵已经驱马靠近李德明,并将软鞭甩向他。
李德明看到胡灵换武器时还在心中嘲讽,软鞭怎能低档的过他的长枪?朱商简直是把胡灵往火坑里推。
却未想到,胡灵的软鞭如同一条从黑夜钻出的蛇一样,躲过他的长枪,直直绑住他的右臂。
随之而来的是右臂传来的刺痛感,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袖子已被撕破,软鞭紧紧地扣在他的肉里。
李德明左手取出匕首,要去割断软鞭。
胡灵手腕轻抬,软鞭又如沙子一般,迅速滑出,回到她手中。
李德明诧异地看着胡灵,甚至忘了正在流血的手臂。
他原以为刚才观察她足够久,已经知道她的手法和习惯,没想到她换了一个武器,用的比长枪更娴熟,仿佛这软鞭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黑暗中,胡灵的眼睛亮闪闪的,她看着手中的软鞭,无意识地弯起嘴角。
所有武器中,她最中意,最喜欢的果然还是软鞭。
什么此生再也不碰软鞭的破誓言,滚一边去吧!
手臂再次挥起,软鞭如捉摸不透的影子一样,向李德明移动。
李德明的警惕性已经增加了许多,他盯着胡灵的手势,预测软鞭的位置,在鞭子打到他身体之前,急忙侧转马头,躲开这一鞭,同时又勒马向胡灵而去。
他对自己的判断很满意,胡灵才第二次挥鞭,他已经完全预测了她的动作,并顺利躲闪,而且想到了反击的绝佳方式。
软鞭长于长枪,在长枪长度外的距离是软鞭占优势,如果缩近距离,那么软鞭将会败在他的长枪下。
他要做的只是缩近距离。
就在他的马刚要往前迈步时,整个马突然站了起来,马蹄上抬,随后又叫着跪下来。
李德明瞪大眼,他的坐骑跟了他很久,从未有过这样的反应。
在他用力扯马缰,让马站起时,看到软鞭从眼前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
原来在他躲避鞭子的袭击时,侧转马头产生了视觉死角,胡灵的软鞭乘机缠到马的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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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好热了,凌晨还给热到流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