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道长绕有深意:‘他是不是尝试过把北纬三十度旅程转移出去,却没有成功?’
‘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想着把北纬三十度旅程转移出去?他可不是想法天马行空又大胆的人’
空空道长这三句话让安雪锋和喻向阳心脏狂跳,难道说——
‘因为我把我的两个北纬三十度旅程转移给了他。’
当空空道长一字一句说出来时,安雪锋竟没感到有多震惊,但凡有种尘埃落定,果然如此的感觉。
‘即使记忆被旅社抹去了,但潜意识里,他仍会觉得转移北纬三十度旅程是能做到的,队长转移给队长是可行的,所以偶然一个灵光,偶然一个念头,让他最终都可能做出这种选择。’
空空道长沉浸在记忆中,语气有些怀念,有些沉郁怅惘:‘他只会以为这是自己想到的’
‘你能把旅程转移给他,他不能转移给别人,是不是因为你旅程中的蝴蝶碎片里有花瓣?’
就在这时安雪锋突然开口问道,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很是笃定。
‘没错,不然陈诚凭什么在战场坚持那么长的时间’
空空道长摇头哂笑:‘难道凭他特别强吗’
‘不过确切的说,应该只有那两个旅程的蝴蝶碎片。北纬三十度的力量抗不过蝴蝶碎片和花瓣污染叠加,我传给他时已经被同化的差不多了。’
空空道长随后讲了一个很简短的故事,他这抹精神印记和其他人留下的不同。那些精神印记的记忆只停留在留印之前,而空空道长的精神印记,准确的说却是相当于他自己。
当初在北欧旅程结束,其他人都回归旅社,而他却因为吃掉了花瓣被彻底污染,永远留在了冰岛,留在了雾之国与火之国的狭缝中。他并没有死亡,他的伙伴为了带他离开做了种种努力,黄导将融合北纬三十度旅程信物的方法告诉了他,为了不被花瓣污染和蝴蝶碎片污染立刻同化,空空道长毫不犹豫融合了自己的两个信物,同时融合了蝴蝶碎片。
当时他想的是用北纬三十度污染来牵制碎片和花瓣,却没想到在融合蝴蝶碎片后,他体内横冲直撞带来种种疯狂畸变的花瓣污染全被蝴蝶碎片吸收走了,花瓣归于蝴蝶,减轻了他部分负担,但长久来看这并不算好事。
融合了花瓣的蝴蝶碎片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也就不算是和北纬三十度旅程对应的碎片,不再被该旅程牵制,花瓣与蝴蝶的污染同时在空空道长身上爆发,他必须日日夜夜唱诵清静经才能勉强压制,却无法减轻那侵蚀骨髓的剧痛。
在剧痛幻象和幻听中沉浮,他昏沉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那清醒时碎片般的记忆中有很多人来看过他,有时他清醒时看到白莲旅队的所有高僧齐聚围绕在他身边,木鱼唱经声中为他做了九九八十一天的法事来压制污染。偶尔清醒时他看到屠夫联盟的一众导游围绕在他不远处,吸收他身上弥漫出的污染。
他有很多朋友,更是当时东区的领袖,以他的身份不能自由自在交很多朋友,却有许多人敬佩他的风骨,自然围绕在他的身旁。
玄学的副队,他的好友一次次踏步罡点七星为他续命,力竭呕血,白教堂的圣母感念于他的救命之恩,集全白教堂之力招来了七大吹号天使,
让末日审判重演天使入侵北欧压制北欧神话,压制金伦加鸿沟,试图让他好受一些。黄导甚至给他找了几个自愿的奉献的导游,希望心有灵犀能创造奇迹。
空空道长记得这一切,他不后悔,也不希望再牵连其他人。当一切终究滑向无可挽回的深渊,北纬三十度力量几乎被侵蚀殆尽,他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将走到终点。
于是在最后的时间里他召集了玄学的人,从新人中选了一个传下道统。选择陈诚并不是他有多么过人的天赋,多么会唱经颂道——虽然陈诚当时已经有了不小的名头,甚至在年末庆典中夺得了剑出寒山的称号,但和鼎盛时的空空道长比起来差的还远,陈诚甚至连诵经都不会,就是个纯纯的剑客。
但自古以来专心习剑者意志最为坚定,道心最是纯粹,轻易不会被外物动摇。
‘当我死亡的时候,融合了花瓣的蝴蝶碎片将会析出,最后一点北纬三十度旅程的信物会包裹在它们外面’
空空道长平静道:‘原始深渊已经彻底关闭,不知何时才会开启,我把它们传承给了陈诚,希望有一天他能将花瓣送回深渊,这不是人间该有的东西。’
说到这,空空道长古怪的笑了笑:‘这件事我没有告诉除陈诚外的任何人,回旅社后他的记忆也会被旅社处理,在他离开后玄学也做出了我仍活着的假象,但也许有人会窥见到这一切,或许有人会去偷,去抢陈诚的蝴蝶碎片’
‘如果真有人出手,那恐怕是小红,又或者是她的孩子’
空空道长这句话犹如惊雷炸响,一瞬间安雪锋和喻向阳脑海中都浮现出了一个猩红色的人影,是嬉命人!嬉命人盗走了陈诚的蝴蝶碎片!
为什么陈诚丢了蝴蝶以后没有声张,甚至还表现的很淡然?也许潜意识里他知道这事决不能声张,这些蝴蝶碎片是有问题的!
但空空道长又为什么认为红导这边的人会来夺碎片?难道说——
‘我当初最后悔的事,是一时心软’
空空道长的目光落到银白色大猫身上,眼神异常复杂,他声音很轻,说的话却很重:‘一时心软,没有把小红杀死在深渊,还送她活着出去’
‘生下了你这煞星’
白骨的手指点了点银白大猫的额头,空空道长忽然抬头看向洞口,目光一瞬间锐利如鹰隼。洞口处一点雪沫落下,好像是风吹过积雪。但下一刻,一只金棕色的大猫悄无声息踏入雪洞中,迎着空空道长的目光,双眼微眯,一步步向洞深处走来。
幻象猫,它身上满是积雪,谁也不知道它蛰伏在洞口多久,又听到了多少机密——
不。
空空道长挑起眉头微笑,缓缓抚过银白大猫的脊背,他们自始至终都是用牵丝脑内交流的,幻象猫什么都没听到。
它现在进来那是感受到空空道长的精神印记在不断衰弱(切污染切的),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