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筠对巧遇的鸡血打得满,只不过是因为有了上一世的经验,暮筠了解孙炳志对巧遇的情意。他为了她能走到自己身边,可谓是抛下了心中的信仰,去追随丧尽天良的狗贼程家。
上一世的余翩翩,在成为名扬雁城的花魁之后,在一个寻常的夜晚,突然消失得无踪无际。她被程致的人带到上京城,整日圈养在程府的一间小偏院,日日被灌以迷魂汤药,神智渐渐被程致操控。
在程致的授意下,与后来任职兵部侍郎孙炳志重逢之后,她受程致的吩咐,劝说孙炳志投靠程家,而程致则以余翩翩干哥哥的身份,承诺孙炳志待日后助其举事成功,便可将余翩翩嫁与他。
余翩翩的脑子时常清醒时常迷糊,终有一日,在她意识到自己将心爱之人推向了一个万丈深渊后,她便在自己的房间内自缢自尽,并留下信劝诫孙炳志及时明哲保身。
然而,她的信最终并未送达孙炳志的手中,她的尸身也被程致藏了起来。程致伪造了她的信件,告知孙炳志她回到了老家雁城,待日后成功改朝换代,她才会与他再次相见。
所以孙炳志义无反顾地对程家肝脑涂地,全是为了心爱之人余翩翩。
当然,具体的细枝末节暮筠是不太清楚的,她只不过从上一世她所了解的记忆碎片中,成功地猜测到了事情发展的真相。毕竟她直到临死的那一刻,才知晓了程家的谋反大计,之前她的那些不明白的事,也渐渐在心头水落石出,在她那聪明的小脑瓜的消化下,将事实猜测得八九不离十。
巧遇似是被暮筠点化了些,回到宫中后,她在清韵殿的宫侍面前神色如常,依旧是那个开朗泼辣的贴身大宫女巧遇。
本来暮筠还想去宜巷探望一下秦溪二哥,只不过日头落得实在太快,她不想第一次出宫就因回去的晚让平仁帝担忧不悦,所以从天下居接到巧遇后,就吩咐使车夫快马加鞭赶回皇宫。
回到皇宫后,她直接前往了颐心殿向平仁帝报平安,还特意开口询问了萧太后的身体情况以示关心。见平仁帝并未对萧太后突然的晕倒多加言论,而且对她的乖巧懂事赞誉有加后,她那有一丢丢悬着的小心脏总算是平稳地放了下来。
对待亲人,在外人面前看似亲善重情的平仁帝,骨子里遗传的是来自天家的凉薄,好在她重活了一世,知晓如何借着父皇对她母亲的滤镜,略施小计乖巧争宠,要不然,以她上一世那不屑勾心斗角的性子,平仁帝待她,不会与他的其他子女们有什么区别。
今日的晚膳,暮筠是留在颐心殿与平仁帝一同用的,平仁帝仔细地询问了她下午的行程,她便将自己下午去了天下居且遇到了萧子晋的事坦言告诉了平仁帝,不过她隐瞒了自己帮助萧家一事,因为她的这一举动毕竟牵扯到了朝堂,任何帝王恐怕都会对后宫干政心生介怀。
萧家人也都是聪明人,他们定然不会主动将此事透露给平仁帝,至于那个蠢妇萧皇后,下次见到她时还是多嘱咐她几句吧。
今天陪她出行的那几位护卫,巧遇早已打点好,只要是她没有做什么太过于出格的行为,诸如今日仅仅去红袖阁楼下溜达了一圈这样的小事,护卫们便不会将所有的事无巨细地向平仁帝汇报。
哎,这些打点,可是花费了她上百两的银子呢!
用完晚膳,暮筠给平仁帝表演了一段抖空竹,她花样百出,灵动活泼,先来一招“鹞子翻身”,再来一招“飞燕入云”,逗得平仁帝笑得前仰后合。
空竹是她下午出宫时在街边小贩手中买到的,她幼时就很喜欢这种小玩意,常常会因为和街头巷尾的小伙伴整日疯玩,而受家中祖父的责备。
平仁帝向来喜好民间杂耍,暮筠一看到街边贩卖空竹,便立刻就联想到了平仁帝。把父皇哄高兴了,她的要求也就好提了。
“父皇,儿臣已经将宫中的环境大致熟悉,不知何时可以入弘学馆进学?”
暮筠将手中的空竹收好递给太监喜旺,并令他精心保管,方便下次再给平仁帝表演。
平仁帝满意一笑,“云岚想入学馆学习?好事,回头我就嘱咐下鲁升荣,明日你直接过去就可。”
他这个女儿真是随他了,聪慧、机灵还有上进心,比她那几个兄弟姐妹强多了,哎,那几个没出息的,不提也罢。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暮筠的神情中带着一丝赧色。
平仁帝微微蹙眉,“云岚有什么想法,大可向父皇提出就是,不必拘束。”
暮筠坐回平仁帝对面,略带愁容地说道:“儿臣有一表兄,虽仅仅比儿臣大一岁,但已经在宁兴县过了童试,此次儿臣入宫,表兄也一同来了上京城,但一直没有找到好的院,所以”
话没说完,平仁帝立刻无所谓道,“是娇娇的侄子吧,都是自家人,让他去贤思馆进学就是,小事而已,以云岚的身份,你直接安排就好。”
暮筠立刻灿烂一笑,“那可真是太好了,世人都说贤思馆难进呢,一位三品以上官员才有一个子女名额可以入学,二表哥能成功进
学,真是万幸呢!”
平仁帝望着暮筠喜笑颜开的笑脸,心头莫名有些酸涩,这些年真是亏欠她太多,那些对于皇室子弟来说轻而易举的事,对她而言却是万中有幸,他这个女儿啊,真是令人心疼。
就这样,莫名又让平仁帝心疼万分的暮筠,带着盈盈的笑脸,在与平仁帝辞别后,坐着步辇回了自己的清韵殿。
回去的路上,她瞧见了一位正慌慌张张跑去太医院的小宫女,她手中端着的盘子上有一碗还残存些药汁的汤药,即使离的老远,也能闻到一股子中药的苦味。
“连翘,那个小宫女是哪个殿的?”暮筠侧首询问。
“回殿下,是宵丽殿丽嫔的贴身侍女翠云。”
暮筠侧靠在步辇的扶手上,纤纤素手撑着下巴,目光凝视着小宫女慌张的背影,唇角微微扬起。
也对,好几天了,脸确实该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