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佳球员表演赛结束以后,凌夏回到教室,跟徐闵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其实吧,我觉得楚炀这个人不错,挺帅的。”
徐闵程本来正在“咔吱咔吱”地吃着乐事黄瓜薯片,听她这样说,立刻停止了咀嚼的动作,惊愕地看过来,眼睛瞪得好像乒乓球那么大:“凌夏,你就这样叛变了?!”
凌夏无所谓地耸耸肩,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认真说道:“我觉得吧,你肯定是对楚炀有偏见。今天我去看比赛的时候见到他了,挺随和挺有教养的一个人啊,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噗!”徐闵程一下没忍住,嘴里没咽下去的薯片残渣就喷涌而出,洒了一地。他顾不上去收拾,只是胡乱抹了抹嘴,语重心长地说,“小朋友,你见了他一面,怎么就能断定他是个好人呢?说的好听吧,你是单纯善良;再说直白点吧,你就是见识短浅,容易被表面现象所迷惑。你说,你都跟我做了多久同桌了,也算是被我熏陶了个七七八八。结果今天你就看了楚炀一场篮球赛,就因为他的皮相叛出我徐家军大营。你说,这个人可不可怕,阴不阴险,歹不歹毒!”
凌夏无声地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其实她很想反驳徐闵程,楚炀不可怕、不阴险,也不歹毒。她也不是小朋友,不会轻易就被表象迷惑。她只是第六感很准确,能感觉到楚炀是个好人。可是这些话凌夏并没有说出口,她不想因为一个远在天边、没有任何交集的人,破坏了自己跟徐闵程一年多的革命战友情谊。
元旦假期,凌夏在家里宅了整整三天。除了吃饭、睡觉、写作业,她更多地时间竟然在思考。当然,这既不是思考人生,也不是思考理想。凌夏只是疑惑,为什么像楚炀这么耀眼优秀的人,跟自己在一个校区同处了一年半的时间,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凌夏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感官有着极大的缺陷,导致她无法拥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假期结束,刚一进校园,凌夏就看到楚炀骑着车经过。她有些诧异,是不是这两天想得多了,产生了幻视?于是凌夏揉揉眼睛,再睁眼时,楚炀依旧还在那里。他换上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帽子上有一圈棕色的绒毛,衬得整个人既阳刚又柔和。凌夏的心情一下变得特别好。元旦过后第一天上学,就能在刚进校门的时候偶遇楚炀,是不是预示着之后的一年都能常常见到他呢?
这个想法让凌夏自己吓了一跳,顺带就让她想起严冬说过的那句“至理名言”——少女怀春,总是自作多情。不过,她竟有点喜欢这种自作多情的感觉。
于是凌夏故意放慢了速度,骑车跟在楚炀身后,一直来到停车区。楚炀把车子停好,把包随意地搭在肩上,和朋友有说有笑地走进了教学楼。凌夏发现,楚炀不笑的时候好像不太多。只要他跟别人讲话,总是眉目带笑、温润纯良的模样。虽然只见过他两次,但凌夏就是很笃定他是个爱笑的人。
回到教室,大半的同学已经到了。刚过了元旦,公历上已经是新的一年。虽然元旦假期只有短短三天,可大家相互之间好像真的一年没见,聊得正起劲,热络得很。严冬正扭头跟后排的虞朔聊着前几天十佳球员表演赛的事情。
“嘿,虞朔,我特意去看你比赛了呢,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严冬趴在虞朔的桌子上,一脸地兴奋,“你小子,真是打得不错。特别是三分投球,又精又准,真不是盖的!”
听完严冬的称赞,虞朔非但没有开心,一张本就不太白皙的俊脸更黑了几分。他嘴角抽搐了几下,说:“哎,大姐,你有没有搞错?小爷我打得是中锋的位置,投什么三分球?合着您老人家看错人了吧!”
凌夏本来打开保温杯,准备喝水。一听到这两个活宝的对话,一口水没憋住,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她被呛得咳嗽不止,但心里却乐得不行。严冬这个姑娘太有意思了,她其实根本不喜欢篮球,也不懂篮球。平时偶尔去看一场两场比赛,也是因为有虞朔在,看个热闹。此时严冬为了谄媚虞朔,竟然把她评价楚炀球技的原话用在了虞朔身上,难怪虞朔脸色阴沉得跟包拯似的!
不过严冬素来脸皮厚的令人叹为观止,她毫不在意地挥挥手,继续说道:“算了算了,管他什么呢,老娘也不太懂。那天听见凌夏不停地说三分球、三分球,老娘还以为三分球就是对球技最高的评价呢!”说着,她重重地拍了拍虞朔的肩膀,“小同志,总之呢,你打得不错,组织在这里给予你十二分的肯定。”
虞朔脸色缓和了几分,不过仍然不敢恭维严冬“过硬的篮球知识”,只得冲着她一拱手,哀求:“得嘞,您老人家甭抬举我了。这一篇儿咱过了,过了成吗?”
“这孩子,就是脸皮儿薄!”严冬挑着眉头,给了虞朔一个大大的媚眼,然后依依不舍地回过了身。
课间,凌夏和严冬手挽着手去学校小超市买奶油面包。冬天晨起简直就是对人类的折磨,所以大家只好牺牲早餐的时间,来争取更多的睡眠。学校的小超市是全民公投票选出来的最受喜爱的地方,虽然不算大,但是东西齐全。特别是里面售卖的奶油面包,奶香扑鼻还不腻人,凌夏、严冬以及广大的附中学生们都很喜欢。
她俩一人啃着一个奶油面包,高高兴兴地撑起小超市门口用来挡风的厚重皮帘,打算出去,不料迎面碰到了楚炀一伙人。楚炀擦肩而过时,一切都像是电影的慢镜头,凌夏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脸颊和鼻尖因为门外的寒风而冻得微红。
先一步进来的灰衣服男生高兴地招呼他:“楚炀,还有奶油面包,快来买!”
楚炀朝他灿烂的一笑,答应着:“好嘞,来了!”
这是凌夏第一次和楚炀离得这么近,只是个擦肩的距离。也是她第一次清楚地听到楚炀的声音,声线干净低沉,很有磁性。
于是凌夏傻愣愣地看着楚炀,一时忘记了自己要干嘛。严冬走出去两步,发现自己的同伴没有跟上,不满地回过头朝她嚷嚷:“喂喂,凌夏,快点走,冷死了!”
凌夏极其不舍地再看了楚炀一眼,跟上严冬的步伐,离开超市。走着走着,她突然想起刚才自己毫无形象地啃着面包,毫无防备地跟楚炀相遇……
凌夏一把抓住严冬的胳膊,迫使她停下脚步,一脸凝重。严冬被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怎、怎么了?”
凌夏一字一句地问她:“我、的、嘴、巴、上,有、没、有、沾、到、奶、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