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勐台上扬婆依旧沉沉稳稳的坐着,只是眸子里光芒越发暗沉,对人说话时也似看非看。
唐憾儿几次看过去,想要在她身上找点精气神儿出来都没成功。
扬婆怎么了?
她又想起两年前夜汛时候遇见那个她,如今的扬婆,越来越贴近那一夜的气息了。
廖水苏礼官正在公布勐茶寨新一年的计划,大大小小的琐事,早有大户家主和五大都老们商议过,今日拿出来叫众乡民表决,一般来说都会通过的,极少数有反对意见的也可以公然拿出来说,争一争,议一议,最终再修改,定夺。
自去年西南军阀换了桂系的大帅,对这边的掌控弱了些,据说他满脑子都是什么中原、天下,看不上这岭南万千重山,这对勐茶寨来说是好事,只要按时上交给南屏府衙税金,再同桂柳郡打好交道,其他都好过的多。
日子好过,众人心情也挺好的,因此除了说说唐家的闲话之外,依旧是顺顺利利的办完了这次大典。
扬婆照例同持空大师一起离开,却在转身之时被唐憾儿拦住了:“大师,请恕憾儿失礼,有一事想请教,但因大师深居简出,一直不得相见,今日才冒昧留您一刻钟。”
持空尚未开口,却见扬婆目光灼灼望着她:“你也要修佛法?”
“尊主,憾儿自认年轻,参不透高深经,因此暂无此打算,只是想请教大师一件私事。”
“嗯,还是不修的好,你得务实。”扬婆沉着嗓子撂下这句话,先行一步走了,似乎是故意留下她二人说话。
唐憾儿有些奇怪,扬婆自己时不时就跟持空大师相处,这里又尊崇孔雀大明王,怎么反倒不赞成自己修佛似的?
不过此时,也容不得她多想,赶忙又向持空一揖:“大师,憾儿有一事相询,有人想入佛门,佛门却不收,何解?”
唐憾儿以为出家人都喜欢说话绕来绕去,不料这持空竟十分直白,当下就问道:“唐都老是问黄家溪午?”
先不说唐憾儿被那“唐都老”三个字呛了一下,她此刻更奇怪的是他竟然知道是黄溪午的事,立刻点了点头:“正是。”
结果持空偏又开始绕了:“尘缘未断,时机未到。”
“如何断?”
“解铃还须系铃人。”
“憾儿不知系铃人是谁。”她是不确定是自己还是黄琼,如果是自己,为了黄溪午她大概不得不再上佛母山一回,如果说是黄琼,她就不管了,随他们便。
持空微微一笑:“谁问便是谁。”
“”讹人。
好吧,那——“何时时机到?”
“该到时到。”
又开始绕了。
唐憾儿无奈,双手合十:“谢大师指点,您请。”
持空抬起那悲悯众生的眼眸,自袈裟下探出一手,遥指山涧中一棵怒放的地涌金莲,又多赠她一句:“莲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