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山林,凌乱的心绪,漫漫夜长——
我在黑暗中静坐着,直至天明。
侧头看了眼原远,她依旧是入睡前的姿势,双目微闭,神情安适,好梦正酣。
风吹了一个晚上,许多不知名的小花散碎在她的头上、脸上、衣服上,随着她的呼吸而轻轻颤动。晨雾苍茫,她宛若云中仙子,任沧海桑田,历浮生百劫,依旧不受干扰,沉睡千年。
不自禁地,我用力推了推她瘦削的肩,她嘤咛一声,细密的睫毛轻颤数下,然后缓缓地睁开双眼。
“草湿雾重,回房间睡吧。”我替她拨落发上的落花,顺便理了理她凌乱的青丝。
她神色茫然地睁着眼,呆呆地看着我,仿佛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也盯着她看了一阵,这个古怪的人居然也有这么傻愣的时候,实在有点无法想象。
“早上了?”她揉了揉双眼,襟袖上的花瓣随着她的动作而纷纷坠落,铺了一地。
屋子的两扇木门就在此时打开,阮潮罗绮绿裙,玉钗摇曳,款款而出,在见到我们时错愕地瞪大了双眼。
原远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了过去,看也不看阮潮一眼,径自入了小屋,
所走之去,都遗留下一地零碎的残花。
我在原地站立了片刻才跟着她走进小屋。
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阮潮的瞬间,有一种奇异的违和感在我心底扩散,但一时间又说不出那感觉源于什么。
“大美人,大清早就出去了还是整夜都在外面?”
才走进去,就听到苏玳慵懒低沉的声音响起。
“早餐呢?”原远没有回答她的提问,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桌子,神色不满地问道。
“在厨……”苏玳抬眼看见了我,说到一半的话突然打住了,表情略显呆楞。
“又是小米粥吗?”原远撇撇嘴,坐到了桌子旁。
苏玳慢慢地从座位站起,眼神复杂地一步步向我走来。
“坐吧。”她勾起了薄薄的朱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嗯。”我震了一下喉咙,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耳边一阵酥痒,是她的手指,碰触了我的耳根。
转过头,我满含警告地瞪她。
“蒸了包子哦,是你喜欢的。”苏玳捏着一朵残零的花儿,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我低头,发现自己的衣服上也沾了不少花瓣,才轻轻拍打,便扬在半空,无声的旋落,遍地芳华。
阮潮一声不吭地入了屋,从厨房端出了早饭。
熬得粘稠的小米粥,浑圆细白的包子,不是苏玳能做出来的食物。
我看向了阮潮,她面无表情地坐在原远对面,默默地喝着粥。
是阮潮做的早饭,只是……她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没有五六天的时间如何能下床?
还记得昨晚是我从山上一路把她背到小屋的,她的血染了我一身,把她放下床时还气息奄奄,而现在,只一个晚上,她居然行动自如?
“小美人不饿吗?”苏玳侧着头端详我,眉宇间略带关切。
我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心底总翻腾着化不去的疑惑。
如果这包子是阮潮一大早起来揉面做的,为何我一点动静都听不到?虽然我无法运用内力,但听觉依旧灵敏,何况阮潮武功已失,步伐即使放得再轻,也不可能逃得过我的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