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婢女的引领下进了内殿。
长公主坐在一扇半透明的屏风后面,沈知煦只能朦朦胧胧看见一个人影。
“拜见公主殿下。”
“你有心了,这套衣服我很喜欢。”从屏风后面传来一道雅静的嗓音。
沈知煦并未从这道嗓音里听出任何病气。
素来听闻瑞云长公主卧病在床,沈知煦来前觉得她应是十分虚弱,但不管看身段还是听声音,长公主都不像有病的样子。
沈知煦并未多言,长公主也没开口,房中一时有些安静。
长公主淡淡的冷漠和疏离让沈知煦有些不知所措,如果识时务的话,这会儿她应该告辞。
但好不容易能见一面,沈知煦怎会轻易离开?
她垂目沉思片刻,直白地说道:“先前并未有幸见过长公主,今日听公主的嗓音,我竟觉得宛如幼时母亲在我耳边说话。”
“母亲去世十几年,我从未听见过这般与母亲相似的嗓音,竟恍然觉得长公主便是我的母亲了。”
沈知煦语调中带着玩笑意味。
若是寻常人,或许会生气呵斥她无礼,或许会觉得她在攀扯关系,或许会不计较地也说几句玩笑话。
但瑞云长公主听完却久久沉默。
沈知煦盯着屏风后一动不动的身影看了许久。
想努力看清长公主的脸,可直到眼睛酸涩,她都未看清。
她更看不到的是,屏风后面的长公主掩在袖中的双手正在微微颤抖。
她身体依旧坐得笔直,可眼底却涌出了惊慌之色。
在沈知煦前几日三番五次求见时,她已经猜到沈知煦或许知道了些什么。
今日她直白地提起自己母亲,瑞云长公主便确认她一定猜到了自己的身世。
她曾见过上一任宁德侯夫人,也记得她的嗓音,与自己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所以沈知煦是故意这么说。
瑞云长公主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沉默。
房中气氛压抑到几乎令人窒息。
沈知煦等到麻木,甚至打了退堂鼓想要告辞之时,都没再听见长公主的声音。
她暗暗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就在她要告辞时,忽然听见屏风后传来一声叹息。
瑞云长公主略带惆怅的嗓音响起:“我并不知你母亲的嗓音是如何,但我想起一个故事,不知沈小姐有没有兴趣听?”
沈知煦赶紧道:“有兴趣。”
屏风后又沉默片刻,瑞云长公主才缓缓开口。
“曾经有一个女孩,被送去邻国和亲,那时她才不过弱冠之年,可邻国的国王已近五十岁。”
“女孩觉得这样也好,反正嫁过去不是为了男女之情,夫君年纪越大,说不定越好伺候。”
“可她不知道的是,邻国国王久病缠身,早已不问朝政,邻国其实有一位隐在国王背后的摄政王。”
“老国王没有实权,女孩的日子便过得十分凄惨,任谁都能踩她一脚,比婢女还不如。”
“甚至那位摄政王还强迫她,将她关起来日日羞辱,女孩不肯低头,越是这样,那人便越是变着法子折磨……”
“没多久,老国王去世了,那人逼着女孩伪造了老国王的遗诏,将王位传给他,并将老国王留下的王子们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