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帝摇了摇头:“这孩子也不知像了谁,性子这么急。”
国公道:“天寿这样很好,趁现在时局还算稳,不要拘着她。”
“安稳不了多长时间了。”
建元帝咧了咧嘴,自嘲地道:“淮河遇刺,虽以水匪作乱而结案。但暗卫却查出,这次行刺看起来与裴尚有关,但还真不是他所为。
那个行刺天寿的神箭手与裴尚的幕僚吴师爷,都是来自神界。
这背后指使之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看样子这次万神宫大开山门,果真又是冲着我们周家来的。”
国公听了倒没觉得吃惊,平静地道:“以我的猜测,那神箭手根本不是万神宫的卫道者,不然也不会如此的不济。”
建元帝闻言冷笑:“这些神界的修行者根本不把俗世之人当人看,所以才会轻敌。”
“神界封山五十八年之久,又怎知这俗世间斗转星移,沧海桑田的巨变?”国公捧盏在手,慢慢地抿了两口,又道:“没有神界的打压,这些年,俗世可是出了不少宗师。”
“父亲,宗师再多,若不能为我所用……”建元帝凝神盯着碧色的茶水里,那上上下下翻滚的茶叶,沉吟了许久,方叹道:“未必是大秦之福啊?”
“子豪,此言差矣。”见他神情凝重,颇有些患得患失。国公温言安抚他道:“你看看各地百姓供奉的圣祖庙,便知道,你们周家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得民心者得天下,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不分事非。
可能……会有那么一小撮人,为了突破生命的桎梏,达到长寿的目的,投靠万神宫与皇室作对,但只要有燕一这个化境在,你又有何惧?”
“我不是惧他们,我是担心……”建元帝长吁一口气,再次叹道:“这好不容易安定的天下,会重战火。”
只有经历过战乱,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才更懂得珍惜和平与稳定的生活。
俗世很多修行者都是避世之人,他们心中只有修行,没有家国百姓。
想到此,翁婿二人一时间,都静默不语。
……
见气氛凝重,许公公领着两个内侍进来摆好棋盘,便吩咐众人退到殿外。
“父亲,中秋过后,我想把宁王世子写得组建水师,东海练兵的条程,交由政事堂合议,你看是否可行?”
国公放下墨玉般的棋子,顿了顿,道:“萧世子统领闽中多年,对海作战经验丰富,他写的条程,自是条理清楚,若政事堂的诸位辅政大学士不存私心,应该很快就能通过。
不过,因不满你在海贸上禁止生铁、蚕茧、棉花和粮食的出口,裴尚带领江南的世族门阀联名上,驳斥了政事堂拟定的有关海贸商品进出口的管理法则。
在这个敏感时期,你应该把组建水师、东海练兵的事情,往后缓一缓,等择定了太子妃,再议也不迟。”
建元帝敛眉沉思了一会,想到裴烨近期的所作所为,神色凛然。
“父亲,不是我不想缓。国无银,大到兴建土木,小到连预备春播的种子,都要相求于门阀。
若总这样上令下不行,长此以往,我必会失去对朝局的掌控。”
自己养大的孩子,国公岂能不知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