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认识湛川挺长时间后才知道他就是北市湛家的人,也才知道原来湛川就是虞倦洲同父异母的哥哥。
当时在国外读,谁是什么身份的谁也不在乎。能玩到一起去的都仅限于看对眼和有共同话题,价值观相同。
知道湛川就是京圈北市湛家的还是因为蒋钧,有一次聊天的时候他无疑提到了。当时虞念挺吃惊的,蒋钧见状更吃惊,问她,“他姓湛啊,你之前一直不知道吗?这个姓多不常见啊。”
不常见吗?
当时虞念想的就是姓湛的人也不少啊,而且她的确没想过对号入座。
但湛川从没在他面前提虞倦洲的事,甚至他都从不提家里的事,所以虞念觉得他应该是不知道实情的。
现如今他找上她,开门见山提的就是虞倦洲的事,可想而知过往的情况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对面,湛川将虞念的反应尽数看在眼里。
眼睁睁瞧着虞念的脸色转白。
良久后他轻叹一声,“所以你不想跟我见面,归根到底你是不想让倦洲回湛家。”他抬手提壶又给她倒了些水,“但是念念你要知道,他是湛家的人,认祖归宗是避免不了的。”
虞念悲由心生。
这份悲凉是替虞倦洲的,她很心疼。
她看向湛川,眼神沉重的,“何必呢?阿洲从小到大都是长在虞家的,湛家从没想过要认他,现在又是何必?”
湛川看着她,深邃瞳仁微微一缩,似有怜惜。他说,“我知道你对湛家有怨气——”
“我没怨气。”虞念打断他的话,虽说不礼貌,但也不想让他这么扣帽子。
“哪怕真有怨气也不该是我,而是阿洲。但实际上阿洲并没有,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跟湛家毫无关系,也不想牵扯进湛家的事,所以他不怨不恨。”
湛川的态度始终温和,嗓音很低,“你一定清楚他的想法?”
虞念噎了一下,但很快回答,“是,因为他是我弟弟,我最了解他。”
湛川没说话,手指搭在空酒杯上轻轻转着,眉间有思量。
良久后他才开口,“我是后来才听爷爷说起这件事,但其实关于父亲和倦洲生母的事之前在家里就会听到人说上几嘴。当年父亲临终前托孤,而且是拼尽全力按了血手印上去的,想来就是希望倦洲跟湛家脱离关系。这些年爷爷每每说起这件事也是忧伤,但到底还是尊重了父亲的原则,没去打扰倦洲。”
虞念抬眼看他,微微抿着唇,脸色不好看。
“但我想你也听说了,否则不会这么抗拒跟我见面。”湛川是个聪明人,做他们这行的思维缜密不说,眼睛也毒,所以将虞念的心思分析得透彻。
“爷爷病重,已经念叨好几次想认回倦洲,年前更是因为这件事一股火进了医院,我不想让他带着遗憾离开。”
说到这儿,湛川轻声补了句,“他的确时日无多了。”
虞念沉了沉气,如果换做是别的事她也就心生恻隐了,毕竟是一个垂垂老矣的人的心愿。可因为牵扯到虞倦洲的事,她还是将这份恻隐狠狠压下。
“对你来说他是和蔼可亲、给了你全部爱的爷爷,可对于倦洲来说呢?”虞念问,“他甚至都没见过他,更没享受过一天的祖父之情,你们凭什么这么要求阿洲?”
“念念——”
“就因为他生父姓湛,就因为对方是他爷爷,你们就要道德绑架他?”
湛川看出她眼里的激动和愤愤,沉默良久,然后说,“至少这件事你该让倦洲知道,至于他要做什么选择那是他的事,不是吗?”
呵。
虞念笑了,染了几分讥讽,“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要见我?直接去找阿洲不就行了?”
湛川一怔。
“其实你心里也没底,不是吗?”虞念也不忌讳他了,盯着他的脸,一针见血的,“所以你来找我,不就希望我能替你去做说客吗?”
湛川坦诚,“的确是这样。”然后补了句,“我跟倦洲没交集,从来没有过。”
“所以,你凭什么认为我能为湛家去做说客?凭什么认为他就能听我的?”虞念反问他。
湛川抿唇,许久后说,“还是那句话,他是湛家人,骨子里流淌着湛家的血,再者,爷爷想要他认祖归宗,这是老爷子最大的心愿。”
虞念盯着他,久久没说话。
良久后她才压下汹涌的情绪,说,“话我会替你传到,但阿洲最后会怎么选择是他的事,像你刚刚说的一样,我尊重他的选择。”